停车场灯光不足,薛知看不清陆吾脸色,也不确定他刚才是不是开玩笑。
薛知自己拆了安全带,心里还在想陆吾的话。
陆吾走在前面,溜溜达达地转到三楼,买了盒泡芙,让薛知先吃着。
薛知拆开塑料小叉,叉起一只吃着,问他,“你妹妹和你阿姨的礼物?”
陆吾无所谓说:“那是我爸的老婆和女儿,又不是我的老婆和女儿,礼物改天再说,”率先走到一家女装店,“嗯。先给我女儿买几件过年的衣服。”
薛知呛了一口,一嗓子奶油。
陆吾已经取下一件,翻出标签来看了一眼,放回去,问店员,“都是聚酯纤维的,有没有羊绒或者纯棉的。”
过了一会,店员才转出来,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女儿放暑假,就过来写作业。”
果然换衣间里有个姑娘,坐在小板凳上,两条胳膊趴着皮沙发,认认真真写作业。
陆吾说:“没事,那你辅导你女儿做作业吧,我自己挑着,”于是继续翻看标签。
南方潮湿,吸水材质放久了招虫子。这个广场离大学近,学生都不太爱买纯棉或者羊绒材质的。
所以陆吾找了一会才找到,在薛知身上比划,“这件怎么样?”
店员这时候走过来,“你男朋友好贴心啊,第一次见买衣服还看面料表的。”
陆吾低头笑了一下,没听薛知答应,就有点不高兴了,嘴角微微收敛,收回那件纯黑卫衣,搭在自己胳膊上,转头对店员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事后,薛知懂了:在外绝对不能逆着陆吾,必须陆吾说什么就是什么,否则陆吾可就要发疯了。
陆吾淡淡说:“她是我女儿。”
店员说:“···什么?”
陆吾郑重点头,咬字清晰,“亲生的。”
店员沉默一会,“真看不出来,您挺年轻的。”
陆吾点点头,“谢谢,都这么说。”
薛知有点受不了了,“我进去试一下?”
陆吾已经转过去,逛另一排衣服,拿出一件正红的,翻了翻面料表,非常满意,“不用,穿着舒服就行了。”
这口气还真像个爹。大概吧,反正薛知也不太懂爹是什么样的。
店员开收据的时候,陆吾抱着胳膊就在哪儿侃,“您猜我女儿今年多大?”
店员很明显觉得陆吾是个神经病,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十六?”
陆吾唔唔点头,“可给你猜着了。就十六。我有她那年也就十六。诶。年少轻狂呐。”
店员下意识回看了一眼女儿,心想:等我女儿上高中,我可得看紧点。于是包衣服的手速比平时快了好多。
陆吾顺着也看了一眼小女孩,特认真地说:“一转眼,女儿这么大了。我也都三十二了。真快啊。我看你女儿,一下子就想起我女儿从前了,这才八九岁吧。”
店员异常警觉,“嗯?”
薛知勾着脑袋,一只手偷偷伸进他袖子,死命掐陆吾手指。
陆吾好像没有痛觉,僵了一下,只用指尖轻轻挠回来。
这下薛知可不好意思继续掐了,厚颜无耻地听着。
陆吾说:“太羡慕你了,你女儿多乖呐。我女儿可比不了,八九岁的时候,皮得跟什么一样,还不跟大人说实话。诶呦差点没把我的心操碎。”
薛知深吸口气,“阿姨,您别听他胡说。我男朋友就是前几年受了刺激,脑子不太好。有时候认不清人。”
店员一下子放松了,包衣服的手速也慢了下来,挺同情地看了一眼陆吾。
陆吾眉开眼笑,接过店员开出来的单据,吹着口哨找收银台去了。
薛知兀自微笑,等陆吾走远了,压着嗓子对店员说,“骑自行车磕坏了,落下羊尾的毛病。接受不了,脑子就坏掉了。”
···
陆吾心情可好了,又去一楼专柜买了一大堆香水,这才想起来,还没吃饭。
陆吾已经不用吃流食了,“去吃火锅!”
薛知说:“火锅店味道大,这些香水怎么办。”
陆吾盯了她一会,忽然一拍她脑袋,笑起来,“你这话,还有点吃醋的意思!”
随手一指,满胳膊的香水盒子琳琅满目,“那就去吃淮扬菜吧。”
累累堆堆的香水堆满地,陆吾把衣服盒子放在旁边椅子上,随便点了几道菜,屈指在桌子上一叩,“薛知,放假你住哪儿?”
薛知心尖像被针刺了一下,尽量若无其事:“我跟辅导员申请住校,应该快下来了。大三学生只要考研,大多住校,多我一个也不多。”
陆吾双掌拍击,“啪”地一声,“这不巧了吗这不是。我也住校。”
薛知:“···”
陆吾泰然,“我考研。”
这时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