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几束玫瑰花。
最终没有买。
陆吾还在一楼等她,病号服外披了件风衣,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背靠立柱,左顾右盼。
陆吾先看到薛知,盯着她嘴角淤青,嘴里却说:“怎么一点东西都不带呀!可真好意思。”
说完,佯怒地眯起眼,可手里滴溜溜转棒棒糖,显然很高兴。
薛知跟他往病房走,“买花不如买吃的。医院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闻着没胃口,你出院了我请你吃饭。”
陆吾侧头看她半晌,忽然说:“对不起!”
薛知笑,“你又不愿意请护工,肯定得有人来的呀,何况现在才九点。”
陆吾又说:“对不起!”
薛知绞尽脑汁,过了一会儿,“哦,是那些传言吗?”
陆吾点点头,“早知道,不该去你们学院查晚自习的。”
薛知无所谓:“我长得还行,不跟你传,也会跟别人传。”
说着话,二人走到病房前。
陆吾打开门,病床上一只女式英伦皮帽,边缘点点碎闪,萤光璀璨。
薛知笑着把后半句说完:“你又有钱,不跟我传,也会跟别人传。”
陆吾无奈叹口气,轻微摇头,“魏诗的。我妹。”他又加上一句:“同父异母。同。父。”
薛知对别人家私不感兴趣,当即缄默。
陆吾拿起帽子,随手搁在床头柜上。然后,双眼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都怪我。”
薛知:“你可能还没有见过农村吵架的,村妇吵架不需要理由,吃饱了就行。”
陆吾轻笑,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看她,一边腮帮子一鼓一鼓,是棒棒糖。
他吃完一根,又拆开一根,顺便分给她一根。
薛知接过来,坐在看护椅上。
两人面面相觑地嗦棒棒糖。
薛知原本非常坦然。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从来是不缺男人看的,久而久之,再猥琐的目光也不怕。
可是陆吾就这么翘着二郎腿,没骨头似的偎着立枕,薄唇轻抿,似笑非笑,目光澄澈如雪,没有一点点恶意或者贪婪。
仿佛看一只猫。
很单纯的喜欢。
薛知反而有点讪讪,掐着棒棒糖柄,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陆吾轻轻笑了一声,伸长手,取出笔记本电脑,搭在大腿上。
薛知无意扫了一眼,都是英文,红绿一片的曲线表格。
陆吾没抬头,只是嘴角噙笑,对着屏幕解释:“大二去英国交换,往伦敦股市存了点钱。要是涨了,给你发奖金。”
薛知好笑,“为什么给我发?”
陆吾手指匀长刚劲,有一下没一下地按键盘,指端圆圆的,像白玉棋。
陆吾:“名誉损失费。”
薛知想说不用,陆吾一脸严肃:“你们北方人太没有经济观念了。这样不好。”
薛知做个鬼脸,故意说:“谁有你们南方人精,自古淮扬盐商富甲天下,出名的奸商,我们北方人实在,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陆吾板着脸,“嗯。把你卖了给人当媳妇。”
薛知笑出来,窝回看护椅上玩手机。不幸连输两把,正要叹气,忽听陆吾说:“这么坏吗?”
薛知打起精神:“什么?”
陆吾直视屏幕,“南方男人,在你心里,这么坏吗?”
薛知觉得“南方”这个限定词实属多余,但她马上纠正道:“我开玩笑的,这种地域歧视的话,可不敢胡说啊。”
陆吾笑了两声,没有看薛知,“淤青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内冷敷,二十四小时后热敷,但现在是冬天,你又是女孩,感冒了更麻烦,所以等明天热敷,知道不知道?”
薛知这才想起来:自己嘴边被赵晓阳结结实实打了一拳。
刚才顶着一团淤青自夸好看,也很滑稽。
薛知嗤的笑出来,陆吾斜了她一眼,“你很像巧克力。”
薛知:“啊?”
陆吾面色忽然有点奇怪,青白不定,“巧克力是我养的哈士奇。经常出去招惹别的狗,被打了也不长记性。”
薛知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把我比作狗啊!”
陆吾眉心微耸,“我觉得狗挺好,比很多人强。”
他稍稍偏过脑袋,带着丝丝无奈的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巧克力吼不过别的狗,我还会蹲下去帮它一起吼。恨不得也变成狗。”
薛知想象一下,笑得前仰后合。
“诶!诶!”陆吾提醒她,“别笑得太厉害了。”
薛知捂嘴,强忍住笑,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人还有和狗计较的时候。
陆吾一只手搭住笔记本底座,四指依次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