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大马金刀坐在第一排，上身前倾，给薛知姜南使个眼色。
他原本就胖，笑起来团团和气，见牙不见眼。
赵晓阳会错意，争绣球花似的凌空夺去那眼色，回以更加灿烂的笑容。
程凯面色微凝，斟酌着打量赵晓阳一番，咳嗽一声，懒洋洋坐回去，“赵晓阳？你第一个吧。”
赵晓阳殷切应声，上去声情并茂地演讲，从薛知本人不团结同学到姜南故意炫富，最后检讨自己：“太用功、成绩太好，招致妒忌”。
桑媛面目扭曲，别过脸，嘴唇微动：“妈的塑|料|婊|子。”
薛知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翻检讨书。
姜南抿着嘴笑：“好了，这下看程凯帮她还是帮我们，”笑完又眉心深锁，“哎呀程学长回去怎么和裴——和陆吾说呢！”
果然程凯在下面翻了一会手机，抬起脸对赵晓阳笑：“你绩点是挺高的，这么一颗学习的好苗子，打什么架？”
赵晓阳立刻扭过头，撇撇嘴瞪了薛知一眼，然后把头转回去，“有的人，我看不上。”
程凯笑：“怎么看不上了呢。”
赵晓阳：“每天扭腰掐嗓子，把学校当夜店，我看着也恶心。”
桑媛冷笑：“你差不多着点，也别太妒忌了。”
赵晓阳也冷笑：“你是不是也——”她顾忌着程凯，把后半句话吞回去。
姜南唯恐薛知给程凯留下不好印象，程凯回去转述给陆吾，“要说搔首弄姿，我看你在那姓宋的前头，…得才厉害呢！”
教养所致，说不出“骚”字。
薛知不在乎形象，“这么严重？那你可以跟校长申请，把我开了。”
赵晓阳：“你——”
程凯嬉皮笑脸：“我就觉得赵晓阳同学说的对！二十多年后当上人|大|代|表，一定要提案我|国女性一概穿着素色长裤，这叫勿忘初心！”
天津话读“这”，是“贼”音，短促悦耳。
赵晓阳勃然大怒，但她不敢对程凯发飙，憋红了一张脸，几次咬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程凯说：“我、我叫赵晓阳，学号是——”
程凯一拍手，恍然“啊”了一声，“赵晓阳同学是吧？你男朋友宋成昨天还给我发微信呢，就不提假公济私这事了啊。”
桑媛嘴都要笑烂了，美滋滋瞅着赵晓阳。
程凯：“我说不要谈对象、不要谈对象，没事多跟薛知他们学学，单身搞学习，这多好呀？”
桑媛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犹觉不足，恨不得当场为这句话伴舞一曲。
程凯又说：“赵晓阳同学，学长我就是因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诶，所以，稳坐专业第一。你呀，这才哪儿到哪儿。”
别人还好，姜南薛知相视一笑，都想起了此人名言：冷宫的娘娘、积年的寡妇，曾经都是开过荤的，比我强。
程凯装模作样一抬手腕，“时间不早了，三岔口那块灯又坏了是吧？你们女孩子，天黑回去也怪害怕的，我看这就可以了。”
赵晓阳失声：“凭什么！她们都没检讨！”
程凯惊讶反问：“因为你这样的好学生，就该偷偷学习，让她们这群拖后腿的自残形愧哪。学妹，我可记住你了，期末要不是年级第一，可别说认识我啊。”
薛知看着赵晓阳的脸越来越像狮子狗，不由感到一阵暗爽，原来这就是狗仗人势。
赵晓阳啪的把检讨书摔到案上，阴沉着脸，一步一剁地地走了。
程凯深长脖子送她出门，回头时笑意浓稠欲滴，一拍胸脯，“哥们儿够意思吧。”
姜南：“明天一起吃——”没说完就打住，想到自己脸上伤还没好。
程凯会意，一摆手，“不用不用，陆吾明儿出院，”他一拍大腿，“对了薛知，最后一天了，你去看着点呗，顺便帮陆吾搬搬东西。”
薛知：“他明天出院吗？”
姜南曲肘一搡薛知，“你快去，明早就一节课马哲，老师上节课点过名，这次绝不点。”
薛知刚想开口，程凯截断道：“说实话，你们这事，根本嘛也不算，但咱学校几万人，学生会人又杂，我托人找你们导员也没用，最后还是陆吾帮的忙。”
桑媛问：“他怎么帮忙？”
程凯一摊手，“你们学院学生部部长缺个企业实习经历，陆吾就把他搞自己老爹公司了，就这，检收思想工作的任务才轮到我，不然怎么也该是你们自己学院学长。”
程凯对薛知挤眉弄眼，“陆吾唯恐有人欺负你呢。”
薛知微笑不语。心想：陆吾为了吃肉，也够耐心下饵。
不过有钱的男孩子就是这点好。钱把人拘住，到头来，即使没吃到肉，顶多诋毁几句，不至于像没钱的男孩子，追着喊打喊杀。
薛知去得有点晚，花店快要闭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