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月,在战火中失去一只眼睛的老许,几经波折,终于带着陈永华的骨灰回到榕城。钟年晟帮着伪造了各式合同和账本,往陈家族人那儿送去几千块大洋,留下一波人马便北上离去。
在张氏族人的坚持下,陈永华的灵堂,摆在张氏所居的公馆。
这一日钟小芸披麻戴孝,带着爹娘及钟年晟留下的人马来到灵堂。她哭天抢地地上了一炷香,跪在地上,拜了三拜,等待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呸!贱人!你还有脸来!”陈福昌骂道。
钟小芸充耳不闻,转过身来与陈永华的大哥、二哥问好。“大哥,二哥,我来给永华守灵了,永华他······”
“唉,谁能想到永华这么好的人,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陈家大哥不无感慨地说道。
张氏在一旁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去开发什么药材基地,永华也不会遇上日本人打来,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陈福昌骂道:“都是你这个狐狸精,非要我阿爹去做什么药材生意,平时占着我阿爹,不让他回家就罢了,现在我阿爹连命都赔进去了!你还有什么脸带着一大堆土匪到我阿爹的灵堂来!你是知道自己理亏,所以现在是要对我们用强了吗?”
钟小芸闭口不谈陈永华北上的缘由,“这些士兵是我阿哥看我伤心过度,怕我出事,特地留下来保护我的,我要是不带着他们,今天谁用强还不一定呢。”
“永华也是命不好,大家都不想看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陈家二哥劝道。
“她就是个狐狸精,贱人!让我阿爹冷落我阿娘这么多年,害死了我阿爹,还要霸占我家的产业!现在带着一群虾兵蟹将来我家,是准备要大闹我阿爹的灵堂嘛?识相点就快些把我阿爹的钱吐出来,带着你的人从我家滚出去!”
陈家大哥、二哥听着陈福昌的谩骂,二人只是微笑不语,坐等好戏开演。
阿勇嫂缓缓说道:“谁都不想永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小小年纪的,也应该知道尊重长辈,永华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样没教养,不知在九泉下还能不能安心。”
陈福昌红着脸,指着阿勇嫂骂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乡下来的老娼妇,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就凭你也敢叫我阿爹的大名,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奴才,在这里充什么长辈!”
“放肆!”钟小芸见母亲受辱,摔碎手边的茶碗,恶狠狠地盯着陈福昌。
“还敢上这儿来撒野了!”陈福昌嘴上不饶人,可看着蠢蠢欲动的士兵,心里却噔噔打鼓。
钟小芸冷笑道:“大哥,二哥,今天你们看到了,是大太太和大少爷容不下我,不是我不愿意同他们好好过日子!”
陈福昌骂道:“我们当然容不下你,像你这样的贱娘们儿,今天给你进我家的大门,就已经是抬举你了!”
“按理说,你也该叫我一声小娘,你却口口声声叫我贱人,我是出身卑微,但传出去,也只是你们老陈家被笑话没规矩罢了。”
“规矩是定给人的,你这个买来的娼妓,连人都不算!”
钟小芸骂道:“陈福昌,你这个有爹生没娘的混账!”
陈福昌拍案道:“贱货!就凭你也敢骂我!你一个没有生养的小妾,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阿爹刚没几天,你就在他灵堂前作威作福,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陈福昌道:“是谁作威作福呢!要放在过去,像你这样的妾室,男人没了,是可以被大房拉出去发卖的。我阿娘宽宏大量,不和你这个狐狸精计较,我家还没惦记着处理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笑话,没有生养,就得白白跟你阿爹过半辈子?”
“大伯二伯你们说,不会下蛋的鸡,是不是该发卖了?”
陈家大哥摸了摸胡须,不置可否。
二哥见状,支支吾吾道:“如今是民国了,很多规矩是不大一样了。”
陈福昌道:“别管是民国还是大清,那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二伯,你就说,按着从前的规矩,该怎么办?”
二哥看了看钟小芸,清了清嗓子,“按理说呢,男人没了,自己又没孩子,放在从前是要听正房的发落,但今时不同往日······”
陈福昌不等二伯说完便骂道:“贱妇,听见了没!我阿娘就是把你卖到风月场所去,你也不能说个不字!”他见两位伯伯没吭声,又接着挑衅:“现在你若是跪下求一求我阿娘,我们说不定还会考虑放了你。”
“笑话!”
“贱人,你不服气吗?”
钟小芸拍了拍手,小月领着陈福禄进灵堂,“我跟永华可是有骨肉的。”
“这是······这是谁?”陈家大哥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陈福禄的脸庞。
钟小芸道:“这是我和永华的儿子,早些年我被人害得没了儿子,为了不被人再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