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钟小芸的肩膀,她擦擦眼睛,抬头看去,原来是钟年晟和钟莹在她的身后。
“阿哥,莹莹,你们怎么才来啊?”钟小芸委屈地脸皱成一团。
“我不是帮阿娘收拾碗筷嘛,所以就过来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发愣啊?”钟年晟轻抚妹妹被风吹乱的头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阿哥说,阿哥帮你出头。”
钟小芸摇摇头,眼睛还痴痴的,她抿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自己的心事。
钟莹拿出一只干净的旧手帕,将钟小芸脸上的灰尘擦去。“你看你,糊里糊涂的,幸亏衣服没有弄脏了。”
“我没事啦。”钟小芸深吸一口冷气,“就是突然找不到······路了,这里到处都是人,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钟年晟捏了捏钟小芸的脸,“笨蛋,这有什么好晕的啊,这广场上的人,不都是咱们乡里乡亲的嘛,再说人一散,你不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哼!”钟小芸丢开钟年晟的手,拉着钟莹,“莹莹,你终于来啦,哇,你看,上面那个烟花,好漂亮啊!你快看,你快看!”
钟莹循着钟小芸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上同时飞起三道烟火,每一道都是不同的颜色,一道红的,一道绿的,一道紫的,它们像龙一样冲向天空,交织在一起,又如天女散花一般,消失在黑夜中。
“真好看!”钟莹忍不住拍手称道。
“刚刚还有一些烟火,比这个还好看呢。”
“哦?有多好看啊?”钟年晟探头探脑地逗着钟小芸。
“我不告诉你,莹莹,我们走,我到那边去告诉你去。”钟小芸拉着钟莹,两人有说有笑的手牵着手,挤进人群中。
钟年晟抬头望望五光十色的天空,又低头看看人群,他环顾左右,周遭的人都那样欢喜,他突然很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聊聊闲话,以融入这个环境。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是楚先生,他上前去,想要打声招呼,正要走到他跟前,楚先生却突然转身走了。
拥挤的人群,将钟年晟和楚先生冲散开,他寻着楚先生的背影,吃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钟年晟隐约看到那人影钻入祠堂,他站在祠堂口,任凭刺骨的穿堂风从脸上刮过,同样的除夕夜,同样的场景,他想起去年的除夕夜,祠堂外同样是锣鼓喧天放着烟火,唯一的区别只是阵仗没有今天的大。
那一晚,钟年晟在喧嚣中跟着楚先生的脚步,走到祠堂门口,就看不到人了,他见门缝里透着微弱的光,犹豫了片刻,便推开虚掩的大门。祠堂里影影绰绰地映着烛光,外头的喧闹声在这里像是被隔开一般,夜,静地吓人。钟年晟正要离去,静谧的空气,忽然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划破。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过来,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呢?回头被那个人知道了,你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听着声音,像是楚先生的续弦仇氏。
“奇怪了,师母为什么这么晚了一个人跑进祠堂里?她这么生气是在跟谁说话?早就听闻师母生性风流,她该不会在这里做什么对不起先生的事情吧?”钟年晟暗自想道:“我不想在暗处听墙根,但是万一真的有什么丑事,我也该替先生查清楚才好。”
“我就过来烧个香,再说了,这不是没有人看见嘛?”楚先生在角落的案桌上,摆上水果和茶杯,点上一束清香。
“原来是楚先生,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强烈的好奇心,驱使钟年晟留了下来。他睁大了眼睛细细看去,案桌上供奉的那个牌位赫然写着:钟庆德!
“万一被人看见,咱们可就完了!”仇氏努力地压低声音。
“整个乡的人,都在外面,大家要么在自家喝酒,要么在广场上看烟火,谁有空到这个地方来耍,你能不能不要念叨了。”楚先生语气中带着些许隐而未发的不满。
“姓楚的,我可告诉你,你现在祭奠的可是钟浦乡的罪人,到时候要是被人知道了,把咱俩当年的烂账抖了出来,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仇氏抑制不住地逐渐提高了分贝,她的声音尖酸刻薄,让人听了不觉汗毛直立。
“你不要一口一个的罪人!”楚先生握紧了拳头。
“他难道不是罪人吗?当初要不是他,革命党的人也不会来,那钟浦乡也不会死白死那么多号的人,那一年老钟家跟他搭上话的老人,哪个没有被抓去,关得关,打的打,杀得杀,我问你,你口口声声的老乡长惨死了要你祭拜,那些被他害死的命,是不是就不算命?”
“当初如果不是浦当云去省城告发他,那革命党的人会来吗?”
“就算不是浦当云告发他,也会有别的人告发他,难道军火不是他自己买的吗?是他自己要给满清鞑子送饭送酒□□炮,他要是没有做那些事情,难道别人还能污蔑他不成吗?我们老老实实生活的人,哪个不想离这些革命党、复辟党远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