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民得知蜜饯厂压价的消息,都急吼吼地把李子运到蜜饯厂抛售,蜜饯厂门口的货越积越多,李子也越来越不值钱,到了尾季,蜜饯厂给的价格甚至低到了5个铜板一担。
“这可怎么办啊你说,这么多的李子在家里多摆一天就多烂一担,李子的价是一天比一天低,还让不让人活了!”丰田嫂推着空荡荡的板车,满面愁容。
“是啊,这姓宋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昨天还有6个铜板,今天5个铜板一担,这和白送给他们有什么分别!”浦当旺骂道。
“就没见过这么低的价,扣掉施肥、请小工的钱,咱们是一分辛苦钱都挣不着,忙活了一年最后还得贴进去不少钱,多亏了前几天卖的那些李子多少还能赚点。”钟丰田骂道。
“你们家没请小工,一家三口都是壮劳力,自己咬牙把李子收完了,起码不用倒赔了,我们家请了两个小工,供着吃喝,一天七个铜板,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要知道今年李子价格这么低,我就是这两条腿不要了,我也自己上山去,省下小工的钱,也不至于赔本了。”阿旺嫂的眼睛红红的,眼泪随时要掉下来。
几个人正在路上说着话,远处突然尘土飞扬,黑压压地一队人马跑来。不一会儿,这队人马就来到他们跟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人,有什么事嘛······”丰田嫂大着胆子,试探着说道:“我们都是老实的良民······”
“去把你们全乡的人都叫来,叫到你们的祠堂,我有事要说。”一个骑马的军官挥舞着马鞭。
“大家伙儿都在地里干活儿呢,这几天正是农忙的时候,现在可不好找人。”浦当旺说道。
“废什么话!让你们去叫就去叫,一个时辰内给我每家每户的人都叫过来,否则老子一枪毙了你们这几个杂碎。”军官从腰间掏出一把□□,威风凛凛地对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乡民。
几个人在军官的恐吓下慌忙四处寻人,一个时辰之后,祠堂里挤满了乡民。
“我们张司令要指挥作战,今天来这里征收军费。”领头的军官坐在享堂的主位上擦拭□□,一旁的副官双手插兜,站在跟前叫喊。
“怎么又收税······不是上个月才收了一笔军税嘛······”浦当新嘀咕道。
“上个月收税的又不是我们张司令,别的司令收的税你们管别的司令说理去。”副官绷着脸说道。
“我们真的没钱了,真的拿不出什么钱啦!”阿城的阿嬷城大娘哀嚎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前些天家家户户都刚收了李子卖到蜜饯厂。”
“今年蜜饯厂压价压得太狠了,我们能收回成本就不错了。”钟丰子说道。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手里有钱了。”副官轻蔑一笑,“那还敢不交军费!”
“乡长,你说句话啊!”钟庆达在人群中无法判断浦当云的位置,只得扯着嗓子叫道:“这次你可得护着我们啊!”
“是啊乡长,快说句话啊!”人头攒动,大家都在等浦当云说话。
浦当云被推到人前,强挤出笑容,“军爷,是这样的,今年政府已经来收过种子税,锄头税,粮食税,牛税,田税,甘蔗税,粪税······前前后后来收了十多次税,光是军税都已经收了三次了,大家伙儿是真的没什么钱了,最近卖李子的钱,是要拿来买明年种子的,都交了明年我们乡民连买种子的钱都没有了。”
“之前的税不是我来收的,和我没关系,你们明年的事情明年自己打算,我只管我眼前的事情。”军官眯着眼睛歪着头,嘴唇傲慢的一张一合,他的声中气十足,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每户人家都给我交来两块大洋,没有大洋的话,就200个铜板。一个时辰以后,我会挨家挨户地去收。”
祠堂一下炸了锅,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艰辛与不易。
“军爷,我们是真没钱啊!”
“是啊,真的没钱!”
“哪有那么多钱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这还怎么活啊,干脆死了算了!”
“一年到头到底要收多少次税啊。”
“现在军费一年收三次都不够了!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
“这过的什么日子啊,一年到头都在收税!”
“与其明年买不起种子要活活饿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凭什么要饿死啊,我们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为什么要都交出去!”
“我们不交钱,凭什么交钱!”
“就是!凭什么交钱!”
“还不如和这些杀千刀的狗官拼了算了!”
“就是啊,横竖都是死了!”
军官朝天放了一枪,看着瞬间呆若木鸡的乡民,他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们横竖都是个死,我不介意浪费几颗子弹,现在就送你们去见阎王,哪个要钱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