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堆满杂物,满墙黑斑、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一个身体瘦弱,皮肤黝黑的女孩,正盘曲着双腿坐在阴凉的地上,伏在硕大的被老鼠啃坏的木桩上,目光游离地思索着脑海中的问题。
“猜猜我是谁啊?”只见一个子高挑,皮肤白皙,身着粗布却难掩明艳的女孩,捂住黝黑女孩的眼睛,装出一副男孩子的腔调嬉笑。
“小芸,别闹了,你让我清静一会儿好不好。”黝黑的女孩叫做钟莹,她用力地挤出一抹笑容。钟莹精致小巧的五官,和谐的摆放在那张圆圆的黝黑的脸上,只是那副清纯可爱的面庞下,藏着一双忧郁的眼睛。同她嬉笑的女孩是他同宗的钟小芸。钟莹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眼前拿开,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前。
“今天好不容易把过几天赶集要卖的棉布都织完了,我好说歹说阿爹才肯放我出来,你就陪我说说话嘛,你看,这是我前几天拿旧布做的裙子,你觉得好看吗?”钟小芸穿着质地粗糙,款式却十分新颖的连身裙,旁若无人的就地转圈。
“好看。”钟莹低着头说话,眼睛仍然一动不动。
“哎呀你看我一眼嘛,你看了再说嘛!”钟小芸双手捧着钟莹的头,往后蹦了两步,“这可是我照着报纸上那些花旦穿的新款裙子做的,虽然手艺没有城里的师傅好,料子也比较粗糙,但是样式怎么也学到了七八分吧。”
钟莹无奈地眨眨眼,认真的上下打量一番,“好看,你看你那么高,又那么嫩,还那么白,脸蛋也跟你阿娘一样迷人,你肯定穿什么都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啊?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我又长个子了?”
“你那个······”
“哪个啊?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我觉得······你今天前面,怎么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钟莹的眼睛落在钟小芸如雨后春笋般尖尖凸起的胸脯上。
“怎么?”钟小芸摸了摸自己的胸,问道:“是这里吗?”钟莹点点头,钟小芸红着脸低头说着:“我跟你讲,你不要和别人说哦。”
“好。”
钟小芸附到钟莹耳边轻声说道:“我娘不是去省城做事了嘛······”钟小芸捂着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前阵子她家的太太买错了一副乳罩,说是用不了就赏给她了,我阿娘自己舍不得穿,就托人带了回来,这是洋人才用的东西呢,我今天穿了,感觉还挺别扭的呢。”
“真的啊?咱们这儿的女人,千百年来不都是穿肚兜嘛,乳罩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快给我看看吧!”钟莹说着便去拉扯钟小芸的裙子,钟小芸又岂肯在这光天化日下轻易撩起连身裙,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推搡了一阵,嬉笑怒骂之间,撞倒了木桩上的一叠旧报纸,钟小芸喘着气儿,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拾起报纸,她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怎么又在看这些旧报纸啊,我看你是着了魔了,早知道我就不让我阿哥从学堂给你带了。”
“我这不也是抽一些时间来学习一下嘛。”说到报纸,钟莹一改刚才的欢快,“我想要了解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小芸,你说皇帝老子都已经下位十年了,当初那些革命党人说会带领我们过更富足的生活,可为什么打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家的日子,一直这么的艰难呢?”
“我阿哥总说:不管是军阀,还是皇帝,自古以来国家的大事情,都是大人物说了算,你住在城里,就免不了要听大人啦,捕快啦,革命党啦那些人的话,在我们钟浦乡嘛······那就是乡长说了算。不管是大清,还是今天的中华民国,被压在底下被作贱的永远是咱们这些老百姓。”钟小芸噘着嘴,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还是摇头晃脑侃侃而谈。
“这样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我真不想永远都像狗一样的活着。”钟莹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一阵饥饿感袭来,她的胃泛起一股酸气。
“是啊,是啊,只要我们肯好好活着,总会有那么一天,你可以不像狗,而像人一样活着。”钟小芸捂着嘴咯咯地笑道。
“小芸,你又胡闹。”钟莹嗔骂道。
“好啦好啦,我不跟你闹了。”钟小芸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叠三个月前的旧报纸,放到木桩子上,“给,你最喜欢的报纸,我阿哥帮先生整理完学堂,就把这些没用的旧报纸给你拿来了。”
“哇!真是太好了,真的谢谢你小芸,还要谢谢你阿哥。”钟莹欢天喜地地跳将起来,如饥似渴地翻开报纸查看数月前的新闻。
“真是不明白,刚刚还在说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这会儿又在这里看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看报纸会填饱你的肚子吗?”
“能填满我精神上的空白,这是阿凡教我的,让自己多知道些外面的事情,这样我才能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钟莹低着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