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地跟着一条长长的、淡色的影子,依稀是那玉灵的模样。
她越过卫绮怀,缓缓走入池中,化出一条长长的鲛尾,小章鱼乖乖地游到她的肩膀上,也跟着一起下潜。
然而就在即将潜入水下的那一刻,她抬起头来,望向卫绮怀:
“我该去哪里呢。”
“以你的本事,哪里去不得呢?但依我之见,还是尽量去妖族,少去人族聚居之地吧,不过你可能会不习惯。没关系,打一架就好了……别打得太狠,太张扬容易招来怪人。”卫绮怀停了一下,又问,“对了,先前把我那几位朋友引到戚泫的船上,是不是你做的?”
虞涵不躲不避地回答:“是我。”
“……此后不要滥杀无辜。”卫绮怀安静地注视着她,“我若发现,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她又道:“后会有期。”
虞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拢了拢自己耳后如雪的长发,似乎在某个短暂的瞬间笑了一下。
然而那一瞬实在是太短了。
她再次潜入水中,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卫绮怀目送她离去,又站了一会儿,终于也准备离开,转身时却迎上一阵忽如其来的风,这风飏起漫天飞舞的梨花雨,遮天蔽日,令人不由自主地迷失其中。
而在这梨花雨中,有一片阳光异常刺目。
卫绮怀低头,毫不费力地在柔软的落花中锁定到那片白得耀眼的光,俯身捡起它,才发现那是一颗光泽莹润、触手温凉的上品宝珠。
传说中,鲛人泣泪,可化明珠。
卫绮怀静立片刻,将这枚珠子收入袖中,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座庭院。
梨花雨歇,琴音渺渺,这座荒芜的庭院外,有人端坐树下,正在抚琴。
她的海棠色衣裙,与这月光似的梨花甚是相衬。
秦绍衣。
卫绮怀的脚步滞了一下。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这里多久了?
她向秦绍衣走过去。
她的足音很轻,然而抚琴之人却若有所感地停了下来。
“卫姐姐。”
“秦四小姐琴艺高超,很有做乐修的本事。”卫绮怀走过去,“只是不知,你怎的有这样的雅兴。”
“卫姐姐的兴致不是也很好吗?”秦绍衣抱琴在怀,扬首望她,轻声揶揄道,“竟跑来这里偷闲。”
卫绮怀:“你能找到这里,是我表妹告诉你的?”
秦绍衣却反问道:“哦?钟家少主也知道卫姐姐在这里么。”
“不是她?那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卫绮怀低头,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对乌黑眼睫上下一扇,这深渊里便有狡黠游鱼倏忽而过。
秦绍衣道:“这地方僻静,很适合忙里偷闲。”
卫绮怀抿唇,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迈开步子,换了话题:“秦四小姐,你来找我做什么。”
秦绍衣起身与她同行:“不做什么,阵中妖邪既除,诸位道友便打算回去,我自然是来寻卫姐姐的。”
“既如此,那就走罢……你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
“有的。”
“?”
“卫姐姐,你先前知道那凶兽是虞涵,所以才想方设法拖住我们。”秦绍衣凝眸看她,微笑起来,半真半假地好奇道,“我想知道,倘若没有那戚尚横插一杠,你又打算如何制止我们呢。”
呃,当然是敲你们几个闷棍,把你们打晕带走了。
卫绮怀正寻思要不要如实告知,谁知迎面就见聂祈苦着脸走了过来。
“阿祈,你回来了?”
还好,他们果然没事。
见到他,卫绮怀先是惊喜,但仔细观他神色,又琢磨出了几分微妙,不由狐疑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听见这话,一旁的秦绍衣笑面轻僵,实在忍不住提醒她:“卫姐姐,聂道友身手不凡,还是宸阳殿掌门弟子,谁能欺负他。”
卫绮怀低头,小声对她耳语:“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很委屈啊!”
“卫姐姐好生厚此薄彼。”秦绍衣微笑着抗议,“通常我做出这般姿态的时候,只会让你更怀疑我。”
卫绮怀也微笑道:“你怎么好意思说的。你有前科。”
秦绍衣“唉”了一声:“卫姐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
聂祈脸上苦巴巴的表情终于挂不下去了:“阿怀,秦道友,你们说的话我都是可以听见的……倘若说的是秘密的话,可不可以避着我?”
“啊,聂道友,实在抱歉。”秦绍衣及时住口,很客气地转让了话语权,“卫姐姐,你继续说吧。”
卫绮怀调整了一下心情,对聂祈正色道:“所以真是有人欺负你了?谁?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