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丈夫带着女儿来此处行商之后就再无音讯……实在不难让人怀疑这里有妖魔出没。
三日。
四日。
五日。
第六日。
薛檀很挫败:“毫无反常之处。难不成这里真的除了那些低阶的影就没有别的东西?”
“反常之处,有的。”琅月坐在他身边,呷一口茶。
“哪里?你发现了怎么也不说?”
“因为我并不知道为何如此。”琅月说,“你就没发觉,自咱们进城以来,这庆典就一直没有结束过么?”
她又道:“城里确实张灯结彩,不知你看见了没,城门两侧挂着的庆典用到的红灯笼和旗帜,很多已经被晒褪色了。”
若是这庆典是不久前才开始的,那这些东西不可能都是旧的。而且还不是被保管不善磕碰出来的“旧”,而是被风吹日晒消磨出来的“旧”。
薛檀道:“地方风俗而已,节庆时日长了些,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咱们这些日子都忙着寻魔猎妖,却忽视了这里的风土人情。”琅月说,“你觉得这城里的人怎样?”
“热情好客。”
“你为何觉得他们热情好客?”
“大抵是因为,城里很热闹?物美价廉,城里的富户还动不动分粮施粥?路边茶棚的茶也不要分文……”
“这合理吗?”
“不合理。可是也不可疑。”薛檀说,“没有妖或者魔会乐意做这些无用功吧?”
“倘若非是妖魔。”琅月说,“而是人祸呢。”
“这祭典有问题?”
“显而易见。”
“那就麻烦了。”薛檀道,“若是庆典有鬼,恐怕牵连不少人。”
琅月抬眼看他,戏谑一句:“你还怕麻烦?”
薛檀眨眨眼睛:“怕,我怕得很。鄙人胆小怕事许多年,唯独不怕被琅月姑娘麻烦。”
琅月一笑,道:“走,去探一探这庆典。”
*
“你问庆典啊?公子,你们是外乡来的吧?”
这等关乎全城的大事非常好打听,几乎是街头每个人都乐意为他们解答,“你们可是赶上了好时候了,每年这时候都有解忧醉上市。姑娘,公子,这可是我们飞红城独一无二的宝物,来者有份啊。”
薛檀问:“解忧醉?我可不喝酒。”
“尝尝吧,公子,尝尝吧,别看我们解忧醉名字听着是个噱头,却是名副其实的一醉解忧啊。”说到解忧醉这位路人似乎兴致更高了,极力推销,“公子,一饮此酒,生平憾事,悉数烟消云散啊。”
卫绮怀心道:“好俗的套路。”
话说天底下的酒除了“消愁解忧”这种说法外,就没有别的宣传词了吗?
薛檀笑道:“倘若在下生平没有憾事呢。”
“哈哈,公子你开什么玩笑,哪有人真无愁无忧的……”
琅月一把拉走他:“多谢老伯,我们这就去尝尝这个解忧醉。”
解忧醉在飞红城卖得相当便宜,琅月给自己倒了一碗,观察片刻——没有魔息,没有妖气,也不是什么仙家玉露琼浆。甚至连酒香都淡得微不可闻。
薛檀拦住她:“慢着,琅月,你真要喝?”
琅月:“试试。”
薛檀:“我来。”
琅月似笑非笑地看他片刻:“也行。你还有什么夙愿未了吗?”
薛檀含情脉脉,与她执手惜别:“有,我舍不得这人间富贵喜乐,尤其舍不得你。”
“……废话真多。你不喝我喝。”
“你就这么急着喝?”薛檀语气微扬,不知道是灵机一动还是搭错了筋,竟然冒出点儿男人的第六感来,“你不会也信这一醉解忧的噱头吧?你难道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琅月:“不信,但倘若它真这么神的话,不妨一试。”
“嗬,还真有心结啊。”薛檀扬眉,神采飞扬得要当知心姐姐,“说与哥哥听听。”
这一句“哥哥”让琅月也微微挑眉,她清了清嗓子,说,“年少时,有个神棍给我算过命,说我是我同胞兄长命中的劫星,甚至有朝一日亲手弑兄。”
薛檀听得入神,下意识问:“那你弑了吗?”
“……你是不是傻?我脑子没糊涂,为何要杀我大哥?”
薛檀沉默片刻,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没怎么见你回家过,你是怕自己遇上他之后失手杀了他罢。”
琅月冷静道:“我不会的。”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薛檀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愿意说出心结,还是这么个有些沉重的心结,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琅月说完,将面前这碗清酒一饮而尽。
脑中嗡然一振。
酒精的发作速度很慢,琅月只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