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捧着好大一堆书放到殿里的书架上,苦口婆心道:“这是新搜寻来的,王上有空注意多看看。”
扈永伸了个懒腰瘫在了柔软的小榻上,漫不经心应了声。
乐烨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解,她蹙着眉看向半遮着眼的扈永,“若是想要渠清,又为何现在把矛头对着冯屯呢,杀了他父亲,你只会惹得他与你有隔阂。”
扈永挑眉,“一来,我不会为了他而宽恕一个本来就应该死掉罪人,二来嘛……”
她伸长了手抓起檀木小几上的琉璃盏向乐烨晃了晃,“好看吗?”
这琉璃盏通身淡蓝,透明如水晶,在烛火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乐烨不知道为什么又扯到这了,但还是回道:“好看。”
扈永手一松,那脆弱的琉璃盏便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烛光相互映射在它的碎片之上,荡开了一圈圈的七彩光华。
“这样是不是更好看呢?” 扈永朝抬朝她眨眨眼,眼底荡漾着笑意。
乐烨明白了,扈永不只是想要渠清,她更想要一个无人可依的、破碎的、被折下傲骨的渠清。
若是先帝扈潜要玩这种强取豪夺的把戏,乐烨只怕会当场摘下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请辞归乡。
可眼前这个人是扈永,是被迫当成质子替乾国拖了五年的扈永,是救下整个乾国的扈永,也是在自己郁郁不得志时,托她一把的扈永。
若是扈永,就算她要做出比这严重千倍百倍的事情,怕是整个朝堂也无一人敢阻。
乐烨看着她支着的小臂上几道泛白凸起的疤痕,她不由放轻了声音,“那今日之事要不要我去替你封住那些人的嘴。”
“不用,反正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夜深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扈永挥挥手,打了个哈欠。
听了这话,乐烨似乎又窥见了几分扈永从前的影子,她心中软的像能淌下水来,不由得又嘱咐了句,“那你既困了,今日也早些歇息。”
扈永整个人趴在小榻上,不耐烦的将脑袋换了个方向,面对着墙不理睬她,活像一只懒散的大猫。
乐烨自觉自己变成了啰啰嗦嗦惹人厌烦的老夫子,噙着笑走出了御书房。
五年前的扈永是十足的年少得意,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她和乐烨的初见是在一次聚会上,乐烨还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大理寺左评事,正因为内阁学士之子的狂热追求而焦头烂额。
旁的小姐公子见了她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就是那个引得李世子春心萌动的小评事?
扈永见了她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听说你这评事最近判的案子让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她最近惹了桃花债缠身,她便在聚会上与那李萍比武,若是扈永赢了,李萍便再也不许骚扰乐烨。
那时的扈永还是很讲理的。
在她胜利那一刻,乐烨便在心中下定了支持扈永称帝的打算。
彼时东宫之位空悬,文武百官在扈潜为数不多的子女中挑挑拣拣,惊觉全是歪瓜裂枣,开始把目光放在了长公主唯一的孩子扈永身上。
可惜这件事情因为匍国的掺和无疾而终,扈永在匍国当了五年质子。
扈永随着大军入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安排好的人手接应,割下匍国王子的头颅以救乾国。
本来匍国大军也只是联合叛党兵出奇招直攻乾国皇宫,突然之间群龙无首,加上乾国援军赶到,很快就节节败退。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乾国王室早已全部服下毒药以捍卫他们宁死不屈的决心。
只有扈潜最小的儿子假死逃生,他兴高采烈的跳起来说登基之后要封扈永为护国大将军。
扈永做的第二件事,便是一箭把他的脑袋给射穿了,自己登上王位。
扈永已经不再是五年之前的扈永了,她变得心狠手辣,手段果决。
如果这时候再问扈永讲不讲道理?她可能只会拿出手中的剑。
乐烨不知道她在这五年经历了什么,但定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扈永是带着浑身的伤疤回来的。
可无论扈永变成了什么样,乐烨还是觉得她这样的人,只有当上一国之主,才不算空耗了她。
她是天生的上位者。
布置华贵的寝宫内,靠墙有一张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面铺着金丝软绸制成的床单,床边正方形的梨木书几堆了好些书。
被乐烨记挂的扈永靠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就不由得打起了盹,头开始一点一点的。
玛瑙来到她跟前压低声音回禀,“王上,药膏找出来了。”
她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玛瑙找出来放在木匣里的两瓶药膏。
“给渠清送过去吧,记得不要忘了将我嘱咐的话告诉他。”
玛瑙将木匣盖上,“渠公子殿内已经熄了灯,怕是歇下了。”
“那明早再送,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