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声消逝在林间,追赶止于一条岔路。
她不知道他的方向。
直到很久很久的未来,她依然不知道他的方向。
一切,就像从始至终便命定了似的。
日落之后的天黑得很快,雨林被枝叶覆盖,转瞬间没了光线。
逍纪呆站在那,缓不回神。
无人踏及的雨林怎会出现这样一位少年?
生得肤白貌美,仿佛天降神人?
若不是相机清楚拍到,她真的以为是因为等待太久,五内郁结出现了幻觉。
逍纪摁开手机,反复放大那张照片。
挺拔健劲的身姿仰望树梢,暖黄色的光覆在他不染情绪的脸上,勾勒出个锋利冷漠的模样。
少年身上的每一处都带着棱角,像有无数磨不平的蛮野。
对比这片雨林,他的身形是那样渺小,还不及一粒尘埃的漂浮。
却又那样伟大,伟大到能重建一片荒芜。
逍纪胸口那片苍梧荒野,忽然间生出片低矮芦芽。
她未来的日子,有了新的期待。
逍纪欢欣鼓舞地原路返回,一路留下雀跃的痕迹。
雨林里的原住民,那些蛙鸟蛇虫都傻了。
怎么有人能从始至终都对它们视而不见?
那样盛大的叫声听不见就算了,连从她脚背划过的湿滑触感都能忽略。
“……”
难以想象她胸中激荡。
-
手机灯光在找寻仙人掌上划痕的半途中彻底熄灭。
月光抵不过来势凶猛的密云,照不亮半寸前路。
逍纪只能凭感觉摸索。
等她走出仙人掌林时,千疮百痍的不止双手,还有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
她顾不得处理,拔了显眼的几根刺,快跑回村子。
是的,她流落后便被这座岛的土著救下,现在就跟他们住在一起。
棕榈树交接处,若隐若现的茅草屋里亮着火光。
见到火光的那一刻,逍纪泄了气,柔若无骨地瘫坐进沙子。
回望身后,没有恶鬼。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路不停地跑回来。
大概无月的夜,草木皆兵,觉得瘆人吧。
眼前是片棕榈树林,再后面是一片长草,茅屋就在长草后。
天光大亮的时候温度高,长草里连只蚊子都没有,晚间温度下降,蛙鸟蛇虫之类全跟疯了似的钻出来晃悠。
逍纪不敢独自穿越。
“荆哥!救命啊!”
急促喘息并不妨碍她提起嗓子。
尖声细喊划破云野,滴了几滴雨下来,惊扰林中猴虎。
回应的虎鸣猴吠吓得逍纪当即闭了嘴。
很快,长草中竖起一团火把,迅速朝她这边挪动。
逍纪盯着半明半暗中的人,哭丧起来,“荆哥,我浑身都挂彩了!”
长草拨开,一个高大身形清晰。
与人们想象中的部落土著不同,他穿着T恤长裤,除了皮肤相对黑一些,其他没什么特别。
确实,他不是这的原住民,反而跟逍纪来自同一片地域。
年纪也没比逍纪大多少,不过二十几岁。
却比她成熟稳重许多。
见逍纪蓬头垢面瘫在沙子里,他慌忙跑来蹲下,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通明火光下,逍纪浑身血痕,细长伤口纵横交错,杂着成片触目惊心的红疹子。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
很标准的普通话。
使得逍纪在遇到他的第一天,就对他产生了强有力的依赖。
不安感被驱散,逍纪很满意他惊恐的表情以及忧心忡忡的语气。
她也觉得她气数将尽,命不久矣。
但她现在没心情解释。
逍纪冲他张开双臂,“先回去吧,回去再说,死蚊子要吃了我。”
阿荆无奈,跟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拽起来。
也不嫌弃她身上的沙,直接驮到背上原路返回。
“不是我说,逍公主都这么娇弱了,闲得没事能别下地乱跑吗?”
“该来的自会来,急也急不得。”他挥起火把驱赶眼前飞虫,“一天跑八百趟,不也什么都没见到吗。”
逍纪当然听得出他话外的在意,趴在他肩头笑,“我保证,打从今天起,我一次都不往那跑。”
她要往雨林里跑。
可话音刚落,又补了句,“但要是芭蕉叶枯了,我还是得去换新的。”
毕竟她的宗旨是要离开。
阿荆仿佛早料到,哼了声都懒得应她。
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