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本王怕死?”
“王女是勇士,自不怕死,可王女一死,你的王妹就能得到你的牛羊,族人,领地,她们会得如何下场,王女难道也不怕?”
“羊领,你果真是最阴险的中原人。”娜日迈恨恨道,“我可以同你商量一下,你提条件,我送你回中原。”
“我信不过你。”杨泠冷静应声,镇定至极,“没想到堂堂北胡王女,竟如此戏弄一个无辜的中原人,我犯了何错,叫你起了杀我之心?”
“哦?”娜日迈笑起来,“这么说,你昨夜就发觉了本王的心思?”
“王女对汉人的厌恶之心,不需要人发觉就能看到。”
“你很聪明。”娜日迈两只手朝前,在空中挥舞一下,“可我的手还是自由的,要杀了你,非常容易,只不过我会受一点小伤而已。可你这么聪明,叫我有些舍不得杀了,你却如此得罪我,让我就这样放了你,我也不能忍受这股气。”
娜日迈第一次露出真诚的神情,她喜欢勇士,这只小狼崽虽然不算强壮,可她的勇猛,不输任何一位北胡勇士,娜日迈道,“不如你说一句话,若能打动我的心,我就放了你,如何?”
机不可失,杨泠没有理由不答应。
“我可以说这一句话,但我说之前想问王女一句,被可汗逐出王都,你猜可汗的意思是什么?”杨泠冷静问。
这个问题,果真吸引了娜日迈,她问,“是什么?”
“羊吃草,狼吃羊,那什么吃狼?”杨泠不答反问,娜日迈又问,“是什么?”
“驱逐、疾病、瘟疫,哪一个,都可以吃了狼,即便狼群所向无敌,在这些面前,也是只待宰的羊。”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只小狼崽不像中原里那些唯唯诺诺的汉人,娜日迈又问,“那可汗的意思是什么?”
“是他要选狼王,王女想要当被他选中的狼,就让我活下来,我愿做王女手中的一把利剑,狼身上的一对利爪。”
“只要王女展现出足以叫可汗放心的强大,北胡之王,他必会选你来当。”
“哈哈哈”,娜日迈听完仰头大笑起来,她笑得过于爽朗,身子颤动,震得杨泠手心冒出冷汗,接着,娜日迈就抬手对所有包围她们的北胡勇士道,“将箭全都收起来。”
北胡属下听从王女的指挥,娜日迈话音落下,所有的弓箭又“刷”“刷”“刷”全部放了下来。
“下来吧,我的朋友,你不是羊,你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娜日迈朗声道,“真想不到,中原还有你这样的汉人。”
所有人吃惊地看着娜日迈,朝格仓神情更加吃惊,她着急喊着,“王女!”
娜日迈充耳不闻,一只手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个断箭头,放在嘴前道,“我娜日迈今日对着可汗的哲布起誓,杨泠从此是我北胡的客人,不是奴仆,不是敌人,还不下来吗?羊。”
杨泠松开手,一下子从娜日迈身上跳下来。
“王女。”
“王女。”
所有人跑上前,娜日迈转身看着个子矮小的杨泠,她果真没有食言,“可即便是我的朋友,在我们北胡里,等人送吃的事可没有,你要想活下去,以后也得与我的族人一样,动手干活。”
“可以。”杨泠点点头,将玉簪子收进袖兜。
朝格仓愤恨地盯着杨泠,娜日迈拍了拍朝格仓的肩膀,用北胡语道,“她有胆识,还有智慧,本王有点喜欢她,你就也收回心思吧。”
朝格仓垂下眼帘,“是。”
果真,此后得到首领点头的杨泠,在这群北胡人里,行动自由了起来。
早上吃了饼馕,到的露水晒干,朝格仓将一只巨大无比的木叉子扔到杨泠身前,“去,汉人,你也必须去拉草。”
杨泠弯腰将这只近三米高,比她个头还要高出一大截的三头木叉子捡起来,又看一眼远处北胡人骑马拉着草回来的架势,杨泠沉默下来。
太大了,这根木叉子,她即便可以骑马拉草,但要她使用这么大的木叉子干活,会十分不便。
“你是不是想要个小点的阿恰?”一名郎君突从一侧毡包外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只短叉子,递给杨泠,“这只比较小,你可以拿去用。”
这木叉子只到杨泠的肩膀,确实趁手,杨泠感激地对郎君道谢,拿着木叉子选中一只马,翻身上去,与北胡族人一同上山坡去拉草。
杨泠骑马到了山坡,果真山上堆积了许多草,杨泠学着北胡人,拿木叉将草从地上铲起,堆高,然后用麻绳捆住,再用马拉回营地。
人在他乡,既来之则安之,杨泠一开始干活不顺手,后面麻利起来,拉回的草,比一些北胡牧民拉的草还多,惹得北胡人一路上都在哈哈嬉笑,
“真想不到,汉人也会做咱们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