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聂府的马车上,师容卿闭目养神,回忆起少时与柳璧桑交际的往昔。
说起来,自柳璧桑入宫服侍还是皇女的陛下起,师容卿有十二年没瞧见他了。
从前是柳璧桑在宫中侍奉,自由受限,师容卿也没有身份立场进宫看他。而如今他们两个一人是凤君,另一人也成了朝官家眷,身份立场倒是有了,只是不知前去拜请求见,柳璧桑还会不会念起他们往日的闺中情谊。
他回到府中,想寻孟念妹说一下入宫的意愿。可他还没开口,孟念妹便拉住他的手腕,说道:“容卿啊,你来得正好。你出门的时候,宫里来了人,说凤君想要见你,问问你近些日子有没有时间。”
说着,孟念妹又嘀咕道:“啊……这凤君倒是没什么架子,还问你有没有时间呢!”
“凤君要见儿婿?”师容卿微愣。
“是啊,你明日便入宫一趟吧,趁着甘棠还没回来。待她回来了,你们久别总要腻歪许久,这不就把凤君给晾着了?”
“是。”师容卿行了一礼道。
“对了,探探凤君口风,看看近些日子有没有邀众位适龄贵子的宴席待摆,月临这亲事不能再拖了。”
“是,女婿记下了。”
“嗯,下去吧!啊!去宫里不能空着手吧?你待会去库房挑挑,看看有没有能送凤君的。贵的东西咱家没有,有意思的玩意儿倒不少。”孟念妹又道。
师容卿一一应下孟念妹的嘱托,又同来寻他的奴仆说了下聂甘棠回来那日府中宴席上的菜式,而后再看了看聂云霄今日的功课,这才空下时间去挑准备带进宫的礼物。
不过依着他十余年前对柳璧桑的了解,柳璧桑也不喜欢什么金银珠玉。
师容卿思虑许久,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准备起了要带给柳璧桑的东西。
临近晌午时马车停到了宫门口,柳璧桑早派宫人前来迎接他。他步步随着宫人走,在栖凤殿门口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柳璧桑。
多年未见,两人都已从十字打头的少年年纪变成了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师容卿后知后觉地犹疑侧身挡住身后拿着食盒的小厮,却被迎上前来的柳璧桑眼尖瞧到了。
“容卿,你来了便好,怎还带了礼?我瞧瞧,那是什么?”柳璧桑笑盈盈地与他错身而过,拿起了小厮手上的食盒。
见柳璧桑一人接过了食盒,而旁人无动于衷,师容卿蹙眉看向旁边的宫人,柳璧桑接口道:“容卿,莫怪他们,是我不习惯旁人侍候,这食盒也不重,我拿着便是。”
“可……”师容卿欲言,却被柳璧桑单手推着肩膀,耳畔响起笑音:“好啦!知道你最重规矩,那你可要听凤君的话,可别再外头站着了,进去坐!”
在栖凤殿正殿坐定,柳璧桑出言遣退了宫中的宫人,坐到了师容卿身旁,舒了口气,说道:“殿里总算是有个熟人了,你都不知道,我被封了凤君后,这一言一行有多不自在。”
“凤君家中侍奉的小奴没有带入宫吗?”师容卿问道。
“起初进来做男官,也是侍奉殿……陛下的,哪还能自个儿带个人侍奉自己?到如今做了凤君,这么些年了,少时那些小奴早就嫁了人。父亲倒是提过再给我添几个奴仆,我寻思着怪麻烦的,就没要。”
多年没见,柳璧桑似乎还是那个心性温柔的兄长,他缓声说着,从一旁摸出来一个锦盒,塞到了师容卿手上。
“我在宫中没什么消息来源,只听闻你嫁给了聂甘棠聂小将军,第二年添了个男孩儿,我这做兄长的也没什么好东西,托人给孩子打了个银色长命锁,一直留着,想等见到你的时候交给你。可这一等便是五年,所幸长命锁这东西管得久,现在戴上也保平安。”
师容卿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打开锦盒,盒子里躺着一个银质小长命锁,小巧精致,看起来废了设计者不少巧思,可这样的物什,斤两过轻,在朱门绮户间一般送不出去,也没人送。
身为凤君定然不会送这样过于明显价廉的礼,柳璧桑将锦盒交给师容卿后,又从旁摸出来一些锦盒,光亮崭新,瞧起来像是最近准备的补送之礼。他刚想给师容卿一一介绍,却被师容卿制住了手腕。
“容卿?”柳璧桑不明所以出言道。
“阿桑兄长,”这个在旁人眼里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世家公子突然唤起了曾经的称呼,“这么多年,你在宫中,到底过得怎么样?”
柳璧桑一愣,轻呼一口气,浅笑道:“过得很好啊!你瞧我现在,因陛下念着旧日情谊,还将我立为凤君了呢!”
“过得好?”师容卿向来淡漠的眼瞳似乎流淌起不可名状的悲伤,“我听长姊与母亲说过,戾帝私下行事疯癫,将还是小殿下的陛下养在冷宫里,吃住侍奉的只你一人,是真还是假?”
戾帝,那位大行不久的先帝,是东乾少有的一位男君。他登基,并非以才德取胜,而是当年皇位竞争者皆意外殒命,本来招致朝堂怀疑的大皇女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