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觉起来,成这鬼样子了?”
柳静姝并不想多解释,拂了拂手,问:“他几时去的城外,你知道吗?”
晓世宝钱摔在地面上的朝向不算很好,这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卜测,但一结合那个诡旦莫测的梦,总觉得在跟她说些什么。
“五更天那会儿吧?不太清楚,那阵迷迷糊糊听见动静了。”
池霁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谁,自打昨晚开始,和镇抚司的人住一道,他们就心照不宣的,再不提及“沈牧仪”这个名字。
“你用不用得着这么关心他?”池霁打趣,“好歹我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怎么不见你着急着急我的事。”
“我就随口问问。”柳静姝拧眉。
毕竟,她也有些觉得,说不定就是昨晚提起了浔栖不久前的那场火,才让她一做梦就梦见了那场火。
只是,怎么老是失火?磐石关一场火烧走了康贾晖,浔栖那场火又烧走了谁?
面前一爪子夸张地来回摇晃,将倏尔晃神的柳静姝晃了回来。
“又想什么呢?”
“想,池公子不愧是混迹江湖的人,脸皮着实有些厚。明明是我先开的口说要去摆摊,巴巴地跟上来也就罢了,到了他嘴里,还倒打一耙,说我不着急。”
她啪一下,开了折扇,先他一步走到楼梯口边,啧啧两声:“真厚,真厚。”
“……果然还是那个柳静姝。”
出了东来顺是条长街,比起昨天来说,热闹了许多。柳静姝将大半扇子挡在自己额上遮阳。
日头虽然暖洋洋的,但要迎面对着自己照,实在还是有些刺眼。
“不过,比起梦里来说,这种天可舒服多了。”
扛着家伙事的池霁哼哧哼哧跟在后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大声“啊?”了下。豆大汗珠滴进眼睛里,就看见前头扇子挥了挥,说:“到了到了,放这吧。”
江家门前也摆着两尊气派的石狮子,看上去威风凛凛,可大家都明白,今时不同往日,雄狮落难了。
石狮十米开外,他们摆好了桌子,竖起了黄帆。换了个地方,她柳静姝又成了个百卦无错讨口饭吃的小可怜算命。
和池霁送江挽楼回来时一样,江家门口重兵把手,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般。
“啧。”池霁抱手,歪着头,有些想不明白,“你说,镇抚司真有那么多人?我看守在江家的也不少啊,东来顺有那么多房间给他们住?”
秋风吹得黄帆扬啊扬,他半天没听到动静,扭头去看她。
只看见她鼓捣了一阵,而后扯开嗓子,朝街上大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百卦无错,姻缘良吉,祸福旦夕都能算啊!来看一看瞧一瞧,只要十文钱,买不了吃亏和上当啊!”
“……不是,你这就喊上了?”池霁不可置信。
被石狮子挡着的十几个人渐渐显露出来,柳静姝又装模作样去整理桌上的东西。
脸上挂着小摊贩常有的笑,嘴里小声说:“哪有贼上门偷东西掩饰都不掩饰的?你这么大剌剌就在他们对面,跟我讨论镇抚司,是不是忘了我根本不会武功?你要是被抓还能勉强跑跑,我要是被抓,那就只能等你和他来捞我了!”
池霁噎了一下,想想还真是。
俞溱杨看起来就是个心思深沉的,要说江家十米开外再安排几个暗中观察的人,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他闭了嘴。
秋风来了个扫堂腿,叮铃铃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不是吧?
两人不约而同侧头看去,便看见了几个熟人。
熟人有仨,一前一后一身侧。中间站着一个瘦削的男子,谈柯那狗腿子站在他旁边,替他举着一把伞。
男子衣衫样式看上去并不华贵,但是面料的隽滑,却告诉着旁人,这不是个平常百姓。更何况那明黄色的伞,似乎也没打算掩饰身份。
柳静姝和池霁又看到了那只手,这回它捏成了一个拳,抵在它主人的嘴边。
它主人的脸被挡在伞的阴影下,模糊不清。柳静姝和池霁再探了点头,想要看见小皇帝的真容,但被伞檐上挂着的铃铛挡住了。
风又急了些,方才的铃铃声随着铃铛的碰撞又响了起来。
下一秒,瘦弱男子便应着光景咳嗽了两下。
小皇帝还是个病秧子?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窥探意。
没想到走在前头的搅屎棍谈柯眼神颇好,但看他顿了下脚,继而掉了个方向,大步流星朝他们这边走来。
“我说啊,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扬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神气什么。
两人感觉,有几道视线先后随着谈柯的声音落到了他们身上,其中有两道最为复杂。
柳静姝忙着对付谈柯,没注意到,小皇帝看到她的那刹,马上挪开了目光。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