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我没法再听见除此之外的任何动静,这歇斯底里的命令如同魔咒,她念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支钉子,重重刺进我的后脑勺。
“杀死他,杀死他们,不要放过你眼前的任何人!让他们品尝不断死亡的痛苦,就像你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视野就在期间爬满了彩虹色的掌印。
我的意识再也承受不了高压,被这些看不见的手捉进一片静谧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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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用力地喘气。
我尝试寻找声源,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最后从我的喉咙里吐了出来。
“呕……”
跟着空气一同涌出口的还有淤泥和酸水。
无瑕分辨自己究竟吃了什么,四肢出奇得沉重,脑袋好像被压路机来回碾了好几遍,我努力扒开眼前的障碍,发现那是沾泥结块的刘海。
还好,韦恩送的发卡没掉。
我有半个身子都沉在沼泽里,原本昂贵的西装早已脏成美术生乱糟糟的调色盘。
好吧,即使是想死,我也不愿意被沼泽泡成猪头。
回忆着在电视节目里看过的自救指南,我扒住岸上的树根,勉强把腿从淤泥中拔了出来。只能说昏迷前的我选了个好地方,就在沼泽边缘,真要沉到中央——我就得等着被这片绿水消化。
使用过度的肌肉向我传达着罢/工抗/议。
夏夜加剧了此处的潮湿与闷热,我有点喘不上气,趴在地上又咳又吐了好一会儿,像是把整个身体都倒空了。
换作平时,我估计得佩服自己喝高了选的地方实在适合一睡不起。
但今天不行。
大脑一票把全部抗议统统否决,我哆嗦着腿从地上爬起来,视线朝着几步之外聚焦。
在灌木和树影中,有个巨大的身影缩成一团,像只没皮的大仓鼠。
“嘿……”嗓子哑得厉害,我再度咳嗽,“所罗门·格兰迪?”
大仓鼠的眼睛在影子中央惊恐地颤抖着。
舌苔上全是泥腥和苦味,我按捺住口渴,扶住他身边的树干——这似乎令他抖得更厉害了。
“好吧,看样子我确实把你吓得不轻,可你之前不也反击了吗?你抓着我的胳膊往泥里摔,就在这里……还是那儿?算了,随便吧……”
沼泽四周狼藉一片,仿佛台风刚刚过境。
格兰迪也是挺有反抗精神的,谁能想到他被我剖开半个肚子还有力气挣脱拘束器呢。
就结果来说,还是我赢了。
新生的格兰迪不再飙彩虹眼泪,他灰色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而后放下抱头的手臂:
“所罗门·格兰迪……”
听不懂。果然还是听不懂。
“嗯嗯,所罗门格兰迪,”我像学猫叫一样学他说话,“来吧,大个子,我们在这逗留得够久了,他们怎么还没找过来。”
我伸出的手对比他来说太过小巧,没了魔力,巨人能轻而易举地把它捏成肉碎。
理智提醒我把手收回来。
同时,巨人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食指搭在我的手心里。
触感如同握住一节不能吃的皱皮萝卜。
于是我努力抓紧他的手指,把格兰迪从地上牵起来往前走。
“你认路吗?市郊这片地我好久没来了,只有七八年前还需要开面包车过来,帮那些大人物埋尸。”
“……所罗门·格兰迪!”
巨人从鼻子里喷气。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抗议……屠宰沼泽太适合抛尸了,所以它也越长越繁茂,这不是促进生态循环吗?”
为了驱散在黑黢黢的树林里穿行的不安,我没话找话,差点被脚下凸起的树根绊一跤。
巨人见状,捏住我的衣服轻轻上提,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所罗门·格兰迪。”
“谢谢你呀,”我抬起胳膊摸摸他的脸,随后没骨头似地往上一靠,“老天,我累得能一口气睡三天。”
疲惫拽着尾音攀上身体,我甩了甩脑袋,又掐了把大腿保持清醒。
越来越沉的眼皮昭示着这没什么用。
不行,还有太多要做的事,问题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不能……睡着……
身下有节奏的颠簸顿住了。
我打了个哈欠,顺着巨人的视线往前看,手电筒的照耀短暂刺激了双眼。
一颗红脑袋从后面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