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循,我不想再等了。
“十!”
季循,我求求你,快点出现
“九!”
季循,我有点儿害怕。
“八!”
季循,外面的雨停了,你回来好不好?
“七!”
“好,新年第一天我们一起过。”
明明你答应了的。
“六!”
“我很快就回来。”
你明明说过。
“五!”
你又要食言吗?
“四!”
这次我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三!”
他咬着牙,闭上眼,眼眶湿润,蓄满了滚烫的液体。
“二!”
你快回来吧,季循!
“一!”
电视里的烟花齐绽,到处是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楼里的欢呼声也十分热闹。
可他只听见心上人的那一句:
“新年快乐,林从遂。”
他猛地睁开眼,泪水不堪重负顺着脸庞狠狠滚落,砸向地面。
季循扶着门框,楼道里的灯落在他身后。他绝世而立,风霜和雨露都在他平阔的肩头上。
林从遂冲过去,拉着季循的衣领,哭到泣不成声,没人知道他多怕,怕烟花,怕外面的风声,怕属于他的季循临时后悔去追寻别人。
季循蓦地怔住,被林从遂的泪眼砸在原地动弹不得。
季循的心口起伏,像绵延的山峦,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心里大雨滂沱,是林从遂的眼泪。
过了许久,季循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因为林从遂看上去太绝望了。
季循骤然把手覆在林从遂的眼睛上,他的睫毛在季循手心里扑闪。
季循觉得自己手心里痒痒的,像被锯齿状的野草割破,连同心里也痒痒的。没多久他掌心就湿漉漉的,季循心里剧痛,把林从遂抱在怀里。
林从遂抬眼看着他,眼睛里蓄起一捧火,如一只燃着的红色蜡烛。
林从遂的眼底泛滥出融蜡,顺着季循触碰过他的那只手,从季循的指尖,到他的心脏。
季循突然觉得林从遂的悲伤是为了验证他的悲伤,是一种伟大的报复。
报复他的视若无睹,报复他的犹豫不决,报复他的冷漠自私。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只有他一个人自私又怯懦。
季循只能在手垂下去后轻轻用拇指捏住中指,缓解密密麻麻的疼痛。
季循知道疼痛从何而来,他面前的林从遂是唯一的答案,也是痛苦的根源。
那些被掀起的记忆都被吸纳进时间的裂缝之中,像绞纸机一样把记载一切的证据都清空就好了。
季循可以对所有事物视而不见,却唯独对林从遂无能为力。
季循在新年的钟声里,低头轻轻吻过林从遂的眼睛。
林从遂哑然无声地哭,两只手狠狠抓住他的衣服,埋进他怀里。
季循说,
“我很抱歉,到头来什么也没能为你做到。”
林从遂不明白,但是——
“那不重要。”
林从遂抿着嘴唇,还是难以自禁,摇头控诉他:“骗子!”
林从遂笑着流眼泪:“你说很快就回来的。”
“你说不会太久的。”
季循心里钝钝发痛,苦笑着,把林从遂的眼泪擦干净:
“回来的时候,有个老伯带孙子买玩具,过马路被车撞了。我打了120,怕有事也一起跟着去了。”
“笨蛋。”
林从遂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
季循:“嗯,我在。”
他问:“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季循便答:“怕你着急过来。”
林从遂说:“我真的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季循记得:“你答应了我,要帮我实现新年愿望的。”
他目光灼灼,看着林从遂的眼睛说:
“我的新年愿望就是,你理我。”
林从遂睁大眼睛望向季循,季循正温柔注视着他。
他说:
“你理我。”
季循伸手捧起林从遂的脸,在他诧异的目光下靠近他,轻轻贴着他的嘴唇。
他们鼻尖相抵,把爱意倾诉。
他们靠得这样紧,林从遂听到心底鼓声阵阵,带着要敲烂股面的气力震得他通身软麻。
季循如获大赦,苦味回甘。
他们嘴角贴合,此刻正相爱。
林从遂晕红了眼眶:“不可以反悔的,季循。”
季循后退了些,把冷气堵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