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突然响起如泣如诉的鬼啸声,阴灵似开闸的洪水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黑云压顶,隔绝了寒凉月光。
四人抬头张望,脸色是如出一辙的难看,没人见过这般惊骇的场面,就连沈翎,都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在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前一刻,沈翎终于清醒,她苍白着脸,朝着掌心一划,深长的血口立马冒出了鲜血。
李月楚和裴子轩同时震惊喊道:
“沈姐姐!”
“翎姐姐!”
谢扶渊瞳孔一颤:“阿翎,你要做什么?”
沈翎施法结印,晦暗中渐渐显出一个颤颤巍巍的金色结界,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家小心,你们肉/体凡胎禁不住这样重的阴邪之气。”
裴子轩见她痛苦模样,心焦道:“翎姐姐,那你怎么办?还能撑得住吗?”
“我无碍。”沈翎虚弱解释道,“我出生将门,天生盛阳之体,我的血可以克制鬼物。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
她之前灵力消耗太大,符纸也用完了,如今只能以血代符。
李月楚虽然知道沈翎体质特殊,可还是很忧心,“沈姐姐,我们能做些什么?”
沈翎刚想说话,掌下颤抖的结界突然变得坚实稳固,她一扭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谢扶渊不知何时悄然划破手掌,他的血液同沈翎的融合,流转在结界之内。
“殿下……”
谢扶渊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皇室中人,身蕴正气,想必他们也怕我的血。”
他神色从容,语调平稳,竟让沈翎混乱的心安稳了几分。
沈翎和他对视半晌,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
裴子轩见状,也效仿谢扶渊,割破掌心,“我家是做官儿的,肯定也有正气傍身,翎姐姐,我也来助你。”
李月楚眨眨眼睛,埋头盯着自己的掌心,“……那我也试试?”
“楚楚不可!” 沈翎突然高声制止。
李月楚被惊得一抖,“怎……怎么了?”
沈翎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说道:“你是体阴之人,最容易被鬼物觊觎,此时更不能受伤,否则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阴灵侵蚀魂魄,占据身体,到了那时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李月楚怔住,无意识道,“阴灵会抢人的身体,那洛观屿岂不是……”
如此说来,那些一直纠缠着洛观屿的黑气,不是反派撑场面的拥趸,而是一群等待着抢夺他血肉之躯的恶灵?
李月楚莫名一慌,她猛地抬起头,可目光所及是重重黑气,早已经不见少年的身影。
沈翎也才反应过来,她脸色煞白地盯着如墨黑云,“阿屿……”
结界终成,沈翎却仿佛遭遇了天大的打击,连站都站不稳。
谢扶渊一把扶住她,担心地唤:“阿翎。”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那一团雾气,久久未有言语。
初见师弟时,她便察觉到他是体阴之人,那时她不以为意,因为玄灵观中不乏因为质虚阴而前来求学问道的同门,直到后来师弟偶然一次被恶鬼缠上,在他恐惧和闪躲的目光中,她才惊觉师弟可能和她全然相反,是鬼物觊觎的天生阴体。
自那以后,无论是捉鬼驱邪,她总是挡在师弟的前面。
十年光阴,师弟也慢慢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那样的事情也再也没有发生过,她以为玄灵观的十年功力,足以让师弟摆脱全阴体质带来的困扰。
知晓师弟使用邪术时,她惊怒又失望,可是一个几乎行走在阴阳边界的人,原本就站在悬崖边啊!
沈翎想起他血红的瞳子,诡谲的黑纹,又想起自己带他下山时许下的承诺。
“阿屿,你既然和我一起下山,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伤。”
可事实呢,阿屿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她,而她心中装了太多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排在阿屿的前面,明明早就发现师弟不对劲的苗头,为什么没有更关心他一点呢?
他们可是在玄灵观相伴近十载的亲人啊!
后悔,懊恼,自责,心疼,轮番折磨着她的心。
“翎姐姐,你哪儿受伤了吗?”裴子轩瘸着腿焦急地转来转去。
沈翎站直身体,吞下所有情绪,她的眼神变得坚定,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四殿下,楚楚,阿轩,这个结界还能撑一段时间,你们好好保重,万万不可出去。”
“翎姐姐,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裴子轩太着急,连沈翎唤他阿轩都没有注意到。
沈翎看向结界外,“我必须得把阿屿救回来。”
“我同你一起去。”谢扶渊看着沈翎,提前截断了她的拒绝,“你们是跟随我来到明州,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闪失。”
沈翎望见他眼中的坚决,她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最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