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水……”
她还是把那件外套披在了他身后,扶着尚未直起的腰小心按揉。
踏上台阶时他腿都哆嗦了,不知道在这个易碎的瓷娃娃展览馆里徘徊了多久。
花瓶上筑巢栖息的『鹦鹉 』合眼独眠,微微扇动的绒梢似乎还在未愈的伤痛中□□。
被她牵着手的儿子依旧畏畏缩缩地不敢进来,但还是磨蹭到床前给他再认了一次错。
“好了,不能再有第二次。那些花不是玩具,真的不能乱摸乱踩……”
“爸爸原谅你了,回去睡觉吧……”
送走如获大赦的儿子,见他还在给自己捶背,她赶紧过来让他躺下舒展肌肉。
“春寒料峭的,花园又潮湿,还是交给老师傅做吧,你这腰受不了长时间劳作的……”
“今天实在太激动了,就把大部分的花都检查了一遍……”
“它们都很娇贵的,再折一枝我今晚更就睡不着了……”
“你这样就能睡着了?分区的小径本来就不宽敞,你又不像老师傅那么精瘦,那点空间只能弯腰不能蹲,做事还是先考虑自己的身体感受最重要!”
他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几声,没留神左臂被她一按,立马缩了回来。
“怎么了,胳膊上也有伤吗?”
“没,还是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一天了……”
帮助他翻过来盖好被子,望着他气色欠佳的面孔疑惑不已。
“你状态貌似不太行,是不是病了?”
“估计是被气到了吧……”
她也不再追问,握了握他恢复温度的手,关掉床头灯后洗漱去了。
第二天清晨,他强撑起昏昏沉沉的眼皮伸了个懒腰,趁她不在身边,撸起袖子瞅了一秒肘窝。
悬浮在一汪淤青中央的针孔隐隐作痛,大概是昨天回来以后干活太久,把还没好全的那截血管给压破了。
“小东西,赶紧起床,你上班要迟到了!”
听到卫生间突然传来的播报,他闪电般滑下袖管应了一声。
“马上就来!”
三两下踢开了被子穿好鞋,用另一只爪子随便呼噜了乱糟糟的头发,背着老干部视察工作的手推门进去嬉皮笑脸。
“姐,早啊……”
孔令麒瞒着程蔓去献血很长时间了。
不是偶尔,也不是公益,而是自己给自己的定期要求。
准确来说,在孩子出生以后,他只是无意间听见医院有人在讨论,献血超过1000ml的献血者,终身无限量免费用血。
后来他补充一查,其他规定还包括,献血者至献血之日起十年内免费使用献血量五倍的血液,十年后就可以免费使用献血量两倍的血液。
起初这只不过是随便一听的街谈巷议,可是程三民最终还是在脑瘤日复一日的侵噬下走了,公司里也经常有员工的家属因为发生意外失血过多,光是保命都用了很多钱,遇到稀有血型的库存不足,更是天塌一般的双重打击。
即使人好不容易熬出了ICU,家底子也几乎被掏空了。
无论是亲人的病逝,还是费用的棘手,哪样劫难他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而献血者捐献机采血小板的,本人及其配偶、直系亲属享受用血优惠时,献血量按照一个机采单位折合全血400ml计算。”
(献血者的配偶、直系亲属,指献血者的父母、子女,自献血者献血之日起十年内,可免费使用献血量等量的血液。)
“另外,在报销用血费用时,总金额不得超过医疗机构结算发票中输血费用的总金额,无偿献血者及其配偶、直系亲属,自临床用血之日起,一年内都可以报销手续……”
(仅供参考,具体以各地医疗结构规定为准)
他的血不是很罕见的种类,但这一大家子就是程家的2.0翻版。
仍然是同一屋檐下的五个亲人,连孩子都是两女一男。
他和当初的程蔓一样,是家族里最具备担当重任的人物,除了她是众人认可的,他是自封的。
程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身体比他好,但有年龄劣势,加上多年高压的连轴转工作强度,以及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提前到来的心理暗示,这个板他不敢拍,也没有本事保证万无一失。
奋斗了这么多年,论资产存款她是不愁退休享乐,但病灾横祸对各个躯体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因为她是不争不抢的贤惠之妻就绕道而行,也不会看他作为一个冒险打猎养家糊口的糙汉便心慈手软。
他读过《许三观卖血记》,尽管现在用不着真靠血去换钱来维持生活,但给家人做个血库储备的投资,也不是什么坏事。
倘若后半辈子能托前半生的福逆袭成功,平安混完这几十年,那就当作积德了。
可一旦需要自保的那天,他绝不允许身边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