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对不起……”
刚刚下班到家的程蔓,看见儿子捏着一支快蔫掉的郁金香怯生生地守在门口。
“怎么了,你在这干嘛呢?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不小心……把这个郁金香给摘了,爸爸生气了,要我等你回来马上就跟你道歉……”
“花园里不是很多吗,摘一支也没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
小脑袋耷拉得和无精打采的花苞一样垂头丧气,她赶紧搂住委屈巴巴的小家伙,擦着挂在眼角露水般的泪花。
“没事没事,没关系的,妈妈原谅你了。去玩吧……”
叫来保姆把儿子带去收拾一下,随口问道:
“先生呢?”
“他在花园忙很久了……”
“妈妈,你回来了?”
小女儿也从屋里跑出来了,她才准备回应,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也有郁金香?”
“这是爸爸给的……”
“那弟弟怎么挨他骂了?”
“爸爸同意给我的,待会还要把花拿回去给他……”
意思是儿子偷偷摘了郁金香吗?
今天的一连串迷之疑惑让她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只能去和审判官上诉了。
自从程馨姐弟出生以后,孔令麒就四处搜罗全世界最顶尖的郁金香品种,筛选出适合在上海培育的部分,把别墅逐渐变成了环绕在花海中心的浪漫小岛。
程蔓已经养成了每天上班前都要浅尝一口这道视觉盛宴的习惯,闭上双眼沉浸在扑鼻的芬芳中,耳边总是循环播放首次向他袒露喜好的许愿时刻。
“这世上哪有女人不喜欢花儿的?”
“不过以后你要再送我花呢,就送郁金香……”
“记住了。”
如今他借那一屋子的玫瑰落红,在新家和心田翻耕春泥,将承诺的专属香薰布满了她梦想的天堂。
还专门从荷兰聘请了花卉学专业的园艺师,作为自己平时工作顾不上打理的园丁指导帮忙,才让这道彩虹五环之路一天天保持经久不衰的蓬勃生机。
几个分区的栅栏上,甚至一个不落地明确竖起了指示牌,上面的卡槽里嵌着她在这不散酒会独酌蜜糖的照片,均用汉俄双语书写了具体名称和拍摄日期。
“会悄悄说情话的『鹦鹉 』。”
“优雅的『百合花 』留声机。”
“垂荡在耳畔的『流苏 』记忆。”
“高贵霸气的『夜皇后 』桂冠。”
“……”
谁都可以来观看和评价,但就是不能随意触碰,包括家里的孩子们,还特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加设了卡通版本的劝告标志。
她曾经嗔怪他把花看得比人还重要,这和他历来“以人为本”的多比式理念不是相悖了吗?
他从来不反驳她关于这方面的任何言论,只是简单告诉她:
“此花非彼花,
吾赠予之天下,
汝之荣耀繁华。”
而这句话,也被刻在了花园入口的门牌石上。
季春的夜里依然寒意十足,她抱着一件外套推开了通往庭院的园门。
满湖的锦鲤都沉睡了,只有头灯闪烁的清道夫还在弯腰打扫池底。
“孔令麒。”
他闻声扭过头,抬手遮住了直射她脸的光束。
“姐,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晚上冷,给你添件衣服。”
“不用了,外套太宽,容易把花叶刮断。我提前穿了马甲的……”
她蹲在鹅卵石铺建的小路旁,静静地看着他手法越来越娴熟地修剪松土。
“今天怎么把小程仔给罚哭了?你不是最宠他的吗?”
“宠和遵守规则是两码事,他答应过不乱碰这些花的。”
“美馨来看时还会经过我的允许,从我手上拿已经可以采走的那部分,他是自己乱摘的……”
他指着『鹦鹉 』围栏边一枝断茬的茎杆,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简直是不亚于从一只真鹦鹉身上活生生地拔毛……”
她瞬间也感到心疼了,小孩有时确实是鱼的记忆,而且下手没轻重,他没像那些暴躁的家长直接动武,只是让孩子道歉算很仁慈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
低垂的帽檐下叹出了一团吞没在冷风中的迷雾。
“把那根翎毛养在书房吧,能留尽量留了……”
“这里的伤口也叫老师傅护理过,千万不能再接触到细菌,不然就真的废了……”
将他从齐膝高的花丛中领出来,冰凉的手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快进屋暖和暖和吧,给你煮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