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味道。
她移到对面的凳上,捧起新浇完水的郁金香坐下。
“今天工作不开心吗?”
“没有,一切顺利。”
“你爸没有再找麻烦了吧?”
“最近没有。”
“聂峰呢?”
“也没有。”
“那现在是和谁生气呢?看你好几天都不太高兴。”
“和我自己吧。以前我如果不顺心,都会去做一些当时比较能发泄出来的事。”
“都有哪些呢?”
“有过抽烟、去夜店、赛车、滑雪……现在也会喝酒,但是不太有用……”
“你又喝酒了?”
“没喝,所以才说没用……”
“干脆选择躺平摆烂?”
“我总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乱跑出去了……”
“家里也可以释放压力的。”
“我上次人工智能的公司被抢,回来砸了半个客厅的东西……”
她心里一紧,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
“有没有温和一点的方式?”
他无神的双眼甚至没有看她。
“现在感觉是被一个外壳套住了,想站起来但是没有能力。就想彻底和徘徊在过去的自己打一架,击碎颓废丧气的旧躯壳,让自己浴火重生。”
“你认为自己目前是身在类似于化茧成蝶的最后阶段,但是还缺乏把血液挤进翅膀的力量?”
“差不多。我也不想一直活在凡事都逊人一筹的世界里,公司要没了我总是后知后觉,感情也是把握不好……”
“可你现在不是都做得好好的了?”
“那时是因为有你的报告……”
“需要我再写一份吗?”
“不要……”
她无奈了,随手取过鱼竿,重新坐回对面。
没怎么钓过鱼的她笨拙地调整着细线,无钩的末端系着一个泡沫雪绒球,还插了两根很薄的鹅毛。
悬在半空中的浮标像个钟摆一样在他面前晃悠,然而他只盯着微微颤动的花叶在发呆。
仿佛还在冰天雪地里冻得迷迷糊糊的脑中依稀想起了一句话,他近乎失焦的目光突然抖了一下。
他猛地抓住飘荡的目标,把她吓了一跳。
“姐,用这个鱼竿,抽我。”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抬起来的双眼。
“……啥?!”
“还记得那次在车上,你第一次跟我道歉关于报告的事,我说过更想要一个能够不断鞭策我进步的皮鞭。”
“你这说的不是一个比喻吗?”
“小时候因为我爸打我,我才激起了反抗他控制的勇气。包括现在创业,也是断断续续受到威胁时才意识到问题。如果一直没有你的那份报告,我不可能及时醒悟并调整自我,最终还是会一步步陷入他布下的圈套。”
“相比生活在一片安逸祥和的现实中,我还是得依靠不时的警报,适当加强精神上的危机感。我只记得自己现在赢得了你的心,却忽略了周围还有无数觊觎的人。”
“我还远远没有达到你看中的永不言败、勇往直前的刺头要求,一旦遇到困难,就只知道像这次一样闹脾气,或者各种消极应对,久而久之只会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切又慢慢毁掉。”
“我不想做一只被温水煮熟的青蛙,宁愿成为在严寒中撒欢的哈士奇。既扛得起雪橇,又暖得了主人。”
她一字一句地听完了他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铮铮誓言,同样感慨万千。
很多人都觉得哈士奇除了蠢萌拆家耍小心眼一无是处,可是有几个记得它们原本是西伯利亚雪橇犬的后代?
那天晚上她只当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现在真的要实施,却犹豫了。
“这是鱼竿,你答应我退休以后要去海岛上用的,不合适……”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抽屉里摸出一个不知名玩意塞到她手里。
七八成新的黑色细柳三尺见长,金丝缠绕着鞭身螺旋交错,手柄居然还有雪花雕纹,末梢连着一枚仿制的小雪球。
见她神情复杂,他凑到耳边悄悄道来。
“别多想,这是我去夏蒙尼学单板买的纪念品。”
“滑单板手是闲着的,一路抽着积雪下来,或者缠到树上转个高难度动作,也是很有挑战性的……”
怪不得鞭上还有一些地方存在磨损,看来是真的实战器具。
这东西拿着还是挺有分量的,别说动真格的打,怕是碰几下都印象深刻。
她尝试着挥了一下,与地板接触瞬间的电流声听得心惊胆战。
“不行,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没事,我生命力强。”
他迅速把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