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着缕缕热气的锅里,每一味的注入,都在为最终的成品塑造脱胎的灵魂。
可是渐渐地,她的眉头又开始紧蹙起来。
他生而与世无争,却因成为冷血孔氏后人,被迫奋起还击。
或许他可以在历经风雨遥望美好的彩虹,但是乌云始终没有从头顶真正散开。
骨子里是天使的纯净血统,身上仍然束缚着怨灵的茧蛹无力脱困。
要怎样才能把他从这一次的心理泥潭里拉上来,哪怕是赋予一点挣扎的动力?
“小东西。”
他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手上的功夫却没耽误。
“你昨天和你妈妈聊了很多,和那盆郁金香也是一样,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了。”
“真的没了?”
“别的还没想好……”
“如果还有心事,尽管说,我都会听。”
“好。”
他捧起她的脚小心擦去余温未散的水,从花瓣点缀的趾尖到微红的踝骨,轻柔得像是在保养易碎的艺术品。
把她送回被窝里盖住暖融融的身体,日常一个晚安吻的仪式依旧不变。
这天晚上,她把脸贴着他的背,久久没有入睡。
也许是累了,或者是回了家,他很快就没声了。
嗅到他肩上隐隐的药味,聆听脊梁深处平静的心跳,她无法确定醒来的他会不会有所释怀。
第二天早上,他载着她去了公司。
身披黑绒大衣的她在他的护送下,傲娇秀过一波惨遭打脸的吃瓜群众眼前,仪式般应付了他们尴尬的寒暄之后,相继进入了办公室。
聂峰拿着文件夹刚准备敲门,屋里传来的轻微对话让他及时刹了车。
“姐,我先回去了,脚上注意安全,累了就歇会。”
“知道了,没问题。”
“便当给你放老地方了,记得早点吃。”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响起,他赶紧往旁边退去。
带上门出来的孔令麒,瞥见靠在一边的聂峰,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你好。”
“你好,我找程蔓谈点工作。”
“哦。”
双手插进兜里欲走,聂峰还是开口了。
“那天晚上,对不起了……我也是情急之下怕她受伤得更重,没考虑太多,希望你别介意。”
沉默了片刻的孔令麒还是转过身,盯着面前看似愧疚的聂峰。
“我可以理解,也感谢你的帮助,但不代表我会接受。”
余光扫到他唇上淡淡的口红印,聂峰内心同样拧了一下。
“我问心无愧就行了。”
孔令麒眯起了充满怀疑的小眼睛。
“无愧于谁?我还是她?”
“此话怎讲?”
“都是聪明人,我就没必要说那么清楚了吧。”
“你和我爸还打算关心多比的话,尽量冲我来。但是程蔓,我不想再听到看到伤害她身心的任何行为。”
“我不过问你们曾经的往事,只负责她的余生。她把自己交给我,自然有她的道理,外人无权干涉。之前的我没参与可以不计较,现在开始,踩雷的不管是谁,我随时恭候。”
聂峰还想辩解什么,他却扭头离开了。
觉察到门口动静的程蔓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来人愣了一下。
“是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打了个招呼。”
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有孔令麒头也不回拐过走廊的背影。
重新闻到他衣服上那晚沾着的郁金香气息,聂峰避开她疑问的眼神,拍拍手里的文件夹。
“今天的新股名单,刚整理好,给你带过来了。”
程蔓打量了一番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猜到刚才什么情况了。
“进来谈吧。”
新的一周业务繁忙,转眼间又到周五了。
辅导完田爽作业的程蔓路过客厅,听到了厨房里刚刚断电的粥锅提示,一股透出的米香蒸汽弥漫入鼻。
她轻轻敲了游戏房的门后推开一看,孔令麒背对自己坐在中间空地的小凳上,旁边支棱着一根弯曲的钓竿。
那盆郁金香搁在对面,安静地陪伴着。
一头雾水的她绕到跟前,发现他戴着VR眼镜和黑色毛线帽,但胳膊揽着抱枕盘腿缩在那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她蹲下来瞅了半天空空荡荡的地板,拉了拉他的袖子。
“玩行为艺术呢?”
他吸溜了一下鼻子,没有回应。
“搁哪钓鱼啊?”
“查干湖吧,冰窟窿就在这。”
别说,这模样还真有点“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