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婴,当心脚下。”男子搀她上轿时,很是细心。
一举一动,翩翩君子。
苏婴亦向他嫣然一笑,不胜娇羞。
两人关系很不一般。
但那个男子的印堂,环绕着明显的黑气。
再这样下去,怕是短命早逝的面相。
和苏婴身上的降头术有关吗?
纪筝思虑时,苏婴和年轻男子的轿子已经远去。
酒楼门口,出现了另一个她熟悉的人影。
宁姝。
宁姝也裹着狐裘,瓜子脸更尖了,似乎瘦了不少。
她手里攥着什么。
仔细看,是打好的络子。穗子齐整,颜色丰富,还做了许多信笺状的样式,别处心裁。
纪筝看见她咬紧了嘴唇。
“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啊。”
情爱,是这世间最不能强求的事。
我爱者不爱我,喜欢我的,我不喜欢他。
两情相悦,大部分只有话本子里有。
纪筝看出点门道,但没说什么。
她转身往书画街走,想买点纸张笔墨、黄纸一类。平时写几张百解消灾符,给小埋、邱老头随身带着也好。
“纪姑娘。”
宁姝在背后叫住她。
纪筝这下不能装作没听见了。
于是寒暄一番,结伴同行。
宁姝慌乱地擦着眼角的眼泪,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她为着上回的口角事,硬是要做和事佬,请纪筝吃饭。
纪筝推脱不得,就到去吃宋大娘的阳春面。
好吃不贵,不会欠太多人情。
宋大娘瞧见她喜笑颜开,“好些日子没来了。”
吃面的时候,宁姝一直在端详手里的络子。
可纪筝就是不好奇,就是不问。
宁姝胡乱吃了几筷子面,眉心都急出汗来。
她不知道,纪筝最厌人玩|弄心机。
自家难后,纪筝对人心诡谲,尤其厌烦。
越是看出宁姝要她问,纪筝越是不说。
匆匆吃完面,就要告辞。
宁姝跟着起身,拉住纪筝,“等等。我……”
拉扯间,纪筝的手都被宁姝的长甲划开道血痕。
宁姝慌乱拿衣袖擦,“对不起……我好笨……”
纪筝回身,施施然。“没事。”
宁姝默然。
她终究说不出口。放了纪筝离去。
说什么呢。
说她先认识的周郎,一见白衣终身误。
怀着卑微的暗恋心情,小心翼翼地跟,小心翼翼地对周郎好。
但周郎还是爱上了更为耀眼的苏婴。
爱上了她最好的姐妹。
不像周郎对她,不咸不淡。
周郎对苏婴热烈,激烈,猛烈。很快拿下了苏婴。
原本不动心的苏婴,也挡不住这样的架势。
苏婴央求她成为两人的“信使”。传递信笺,浓情蜜意。
宁姝捧着一颗碎掉的心。
装作无事发生,撮合着心爱之人与好友。
周郎仍同她玩笑,说把她当妹妹,却又经常抚摸她的额头鬓角,春风化水。
太扭曲了。
而此时,宁姝又撞见了不该撞见之事。
苏婴的闺房之中,有另一位阴沉青衣男子。
苏婴吊着他撒娇,爱他甚过周郎许多。
宁姝想,为什么。
她那么喜欢的周郎,只是苏婴的裙下臣。因为得来太轻易,所以苏婴不屑一顾。
她明明那么努力,把喜欢的人让出去了。
阿婴……为什么不珍惜。
一念之差,她做了错事。
找到邪师,下了情降。
爱情是自私的,她想让周郎爱上她。
她会对周郎好的。
可是,错了,都错了。
什么情降,都是骗人的!
……
纪筝出静河镇时,总觉得后背有股视线黏着。
很不舒服。
她以为是宁姝。
与上一次见面相比,宁姝给纪筝的感觉很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纪筝同宁姝道别的时刻。
酆都冥灯耳坠似乎躁动了几下。瞬息又停了。
它对鬼才有反应。收魂的时候才会活跃起来。
但宁姝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是鬼?
而且宁姝不小心划伤纪筝手指,纪筝摸到她皮肉温软,顶多冬日里稍微凉了些,但明显是个活人。
愈想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