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胡琅一直嚷热,病房空调温度打得特别低。
俩人都没什么事。就住院观察。胡琅点了外卖,加麻加辣的烤猪蹄,赵若楠最喜欢这个,埋头大吃,吃出了一身细汗,赶紧钻回床上。
赵若楠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手打游戏,一血都没拿下来呢,手背皮肤就凉沁沁的,不自觉想把手指蜷起来。
胡琅抽餐巾纸收拾骨头渣子,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看看,什么叫做加籍华人,名校毕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赵若楠又困又乏,索性丢开手机,“又不是你做的···”
胡琅再说什么,赵若楠就没有听到了,无非是自夸。
其实胡琅做饭非常难吃,他说自己赶ddl时,就靠微波炉叮意面。
这倒和蓝金差不多。
公|安都得从基层干。蓝金有时候值大夜,就带一盒赵若楠做的鱼肉饺子,也是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了···蓝金真的很爱吃鱼···
···奇怪!怎么又想到蓝金?怎么什么都能想到蓝金···
赵若楠身心俱疲,竟还有一点力气难为情。只埋头将自己缩到更深处。
睡了不大一会儿,空调的嘶嘶声轻了一点,赵若楠逐渐感到热,水洗标刮后颈皮儿,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耳边有人喊她小名,她一脚踢出被子,翻了个身:“别吵!”
旁边轻微一陷,一只手将她拨拉回去。
“起来,不然饭凉了。”
她迷迷糊糊睁眼,满室昏暗,病房窗帘关上了,只留了条缝,露出一道橙金的光,借着那道光,看到屋里有个人,很高很薄,淩凌如铁。看上去是那个姓胡的骚包衣架子。
难道她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赵若楠左摇右晃地爬起来,眼睛还不适应黑暗,就听到咔嚓咔嚓开饭盒声。
赵若楠大大打个哈欠,“胡琅,咱俩谁不知道谁,装什么下得厨房呢。”
“···”
这个哈欠效果欠佳,困劲不减反增,她索性一倒头栽回枕头里。
赵若楠翻了个身,听到角落传来的动静,“胡琅,中午那猪蹄吃太撑了,我还不饿。”
“···”
摆盘的叮当声停顿了下。赵若楠很高兴,“胡琅,要不你也别吃了,晚上咱们一起去吃麻小吧,我知道有一家麻小可好吃了。你绝对爱吃。”
病房中传来一阵河鲜的味道,淡甜淡甜。
赵若楠又爬起来,“不是胡琅,你丫故意的是吧,我最讨厌鱼腥味···”
“你最讨厌鱼腥味吗?”
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太阳明晃晃照进来,大片大片的白色中间,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淡蓝警服,背对着赵若楠,一只手还抓着窗帘,好会儿才松开。然后他转过脸,对上赵若楠的视线。
赵若楠吃惊之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呆呆看着蓝金弯下腰,将桌上碗碟又收了回去。
从赵若楠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蓝金濡湿的后背,淡蓝警服贴在皮肤上,一道脊线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这是给我的吗?”赵若楠立即找补,补完发现:用蠢话缓解尴尬,只能加剧尴尬。于是老老实实说:“你没给我发微信消息,我就以为你不来···”
“你拉黑我了,”蓝金直起身,很平静地看着她:“半年前。”
然后他又弯下腰,拿起一只只盘子,将鱼肉倒进垃圾桶。
那鱼肉非常白,远远看看像一方汉玉。整整齐齐,显然是挑去了鱼刺的。——家里没有阿姨,这活只能是蓝金干的。
赵若楠又羞又臊,掀开被子跳下床,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有一只拖鞋找不到。
赵若楠索性光脚跑过去,一把按住蓝金的手,“等等!都带过来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扔了?这不毁坏他人财物吗,蓝金亏你还是个人民警察呢,这个细节问题啊,要注意!”
蓝金没有笑,只是轻轻抽回手:“明明不喜欢,怎么不告诉我?”
赵若楠的手原本摁在蓝金手背上,冷不防他抽手,骨瓷盘落到桌上,铛啷啷转了个圈子,盘沿震震,余音还有点惊心。
蓝金又问:“明明不喜欢,怎么不告诉我?”
赵若楠沉默,别开脸不看他。
看不到他的人,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不知道他又抽了多少,烟草味浓得呛人。蓝金不高兴就会把自己关起来抽烟,今天他又为什么不高兴?
赵若楠伸手拉了拉他衣角,“蓝金。你别不高兴。”
蓝金忽地一笑,左脸伤口微微扭曲,像盘在脸上的一只蜈蚣,“赵若楠,你他妈天天说假话,恶不恶心?”
赵若楠低头就走,却被蓝金一伸手扯了回去。
“又找胡琅去是吧?你对他倒有几句真话。”
蓝金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