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功夫厉害程度众人有目共睹。部下听闻首领都说凶险,便无人蹚浑水。
只有时东阳站出来,表示愿意一试。
出任务是假,私心作祟为真。
梦境可怖,他委实担心李书音。意欲趁机,偷偷跨过险州南下,到雾水谷看望。
私自离境,按律重罚。但他顾不得太多,精心分配计算时间,规划路线,演练说辞。
万事俱备,只待出发。
谁料,启程前夕,新帝召见。亲手将秦钟所写引信交给他,说思女心切,请他执行完任务,暗地走一趟雾水谷,代为问候。
帝赐良机,偷摸行径变正大光明,天知晓东阳费多大劲,才克制住内心狂喜。
依照天子命令,他离开南凉后才打开信封。
里面装着一封信,滴蜡封住。此外,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将信送至雾水谷,交与庆谷主师徒”。
彼时,东阳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捡到大便宜。不仅不用执行凶险任务,还能更早一点见到公主。
进谷之前,他和所有人一样,认为魏溪亭还被关在北苑,伶仃度日。
哪怕听到长生问,要不要告诉李书音,魏郎君在西竹亭养病的事。他都只是短暂疑惑,并未深思。
直至听到“拿忠义之士当诱饵”,他陡然一惊。做饭时,暗自复盘,越往细处想越觉胆寒。
答案呼之欲出,却迟迟无法形成闭环。
当李书音不经意地问“为什么只对你透露魏卿行踪”时,头顶那层乌云,立刻散去。
恍然大悟之时,已入困局。
攻心之计,果然可怕。东阳腹诽,不禁自嘲,明明入局伊始老前辈就提醒过,一把刀不该存在感情,否则下场凄惨。
时至今日,他才后知后觉。
来不及了……
西竹亭占地不宽,却有三进。推开篱笆院门,过小花园登木板庭,敲主屋门。
长生伏在书案前研习疗养古方,听到叩门声,放下书籍前来开门。问候罢,引二人进屋。
几处燃灯,室内亮如白昼。四棱珠帘隔出外间和次间。外间置一张赭色圆桌并四把圆凳;次间是竹榻、书案、书架等,多为个人物品。
据此推测,几乎无人到西竹亭打搅。
三人一起摆桌放饭。
李书音布置碗筷,问:“怎不见庆谷主?”
“师父给魏师叔送药,在后舍。”
东阳问:“魏郎君还好吗?”
“不瞒二位,师叔虽已脱离险境,但精气神尚未恢复,需卧床静养数日,方能下地活动。”
“饮食呢?”李书音递碗给东阳盛饭,“他吃得下东西不?”
“之前靠参汤吊气,昨晚开始尝试进食素粥。正常进食,还要再等些时日。”
李书音松了一口气,“能吃下东西就好。”
闲话间,庆谷主从内坊回来,手上端着裂纹天青釉瓷碗,碗底药汁积存,黑糊糊的。
出于感谢,李书音赶紧向他蹲身道万福,东阳行揖礼。
师徒二人已知李书音真实身份,庆谷主不敢受,忙鞠躬回礼。直起身,注意到她背后那个穿玄衣的男子。
那身衣服,他以前见过。
承德十八年隆冬,秦钟带来位性命垂危的小郎君。整个人几乎被鲜血染透了,伤得连秦钟都束手无策,只能到秘境寻求一线生机。
小郎君当时也穿这样一身衣服。
后来,庆谷主了解到,那是南凉鹰司死士的着装。
“阁下可是时先生?”庆谷主问东阳。
“正是在下。”
“溪亭请时先生到后舍一叙。”
东阳望了望李书音,复问:“只传见在下吗?”
“对。”
“好,在下即刻过去。”
“不急。”庆谷主拦下他,“我们先吃饭,顺道等他歇会儿。”
饭菜虽可口,但几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吃得寡淡无味。
用罢晚膳,庆谷主嘱咐长生,稍后送客人回寨子,而后告辞忙正事去了。长生收拾碗筷到厨房洗。
正厅剩南凉主仆。
东阳拧紧食盒盖子,瞟见她朝后舍翘首而望。“公主,一起去?”
李书音移眼看他,又看看桌上瓷碗和汤匙。碗中盛肉糜咸粥,余温犹存。
沉默须臾,说:“我在这里等你。”
东阳没劝,应了一声。独自端粥过跨门,穿走廊,来到后舍。
蜷指正欲叩门,忽听里头出声:“时先生?”
他收回手,应道:“是。”
“你一个人?”
东阳不答,反问:“您希望她过来吗?”
屋里短暂静默,“请进来吧。”
室内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