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她慢慢站起身,在李珏的搀扶下,望向外头。
“雪小了。陪母后走走吧。”
“好。”
皇城内牢中。
这里阴暗、潮湿,夏日时不见一丝天光,冬日时更是寒冷无比。墙壁上残存着一道道抓痕和血痕,刑房密布,人走入其中,脊背生寒。
凌贵妃被剥去华服,仅着一身单薄的囚衣,坐在草席上,目光涣散。她的手脚上都拷着沉重的铁锁,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夜未曾和眼,憔悴爬满了脸庞。
听见脚步声,她身子一颤,迅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牢房外,黑漆漆的走道被火把点亮,映照着那妇人华美精致的衣裙和妆容。
凌氏看着皇后款步向自己走来,停在了一尺远处。
她笑着开口:“皇后娘娘好生快活,这时候了,还有心情来看望妹妹。”
皇后不气不恼,示意狱卒打开门,姚姑将丰盛的食物端到了矮桌上。
“故人最后一面,本宫自然要来,亲自相送。”
凌氏哈哈大笑,讽刺道:“皇后说这话未免太早了吧。我儿早与梁国商议,若长安之事败露,梁军的铁骑会提前踏破御门关!甭管什么谢麟,你们——通通都是死路一条。”
皇后看着凌氏好似有些疯魔的模样,冷笑道:“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罢了,既然是死路一条,本宫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她从袖中掏出一份军报,递给姚姑,送到凌氏面前。
“这是谢麟发出的八百里加急密报。梁军并未按照与你们的计划破关,而是贸然提前发兵,中了谢麟的陷阱,输得屁滚尿流。你们伙同谋逆的那位——拓跋迎?此刻早已身首分离。本宫已传令西北,谢麟不日便会回京参拜新皇登基。”
“不可能……”凌氏盯着那军报上的字句,恶狠狠地看向皇后,“你想使诈!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我才不会信你。”
她三两下将军报撕碎,往空中一洒,纸屑落了满地。
“凌氏。”皇后咬牙切齿,眼神变为狠厉,“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当年你对二皇子做的事?你以为拉几个替死鬼出来,就能了事?”
凌贵妃笑意敛去,目光晦涩——“你知道了?”
“本宫知道得太迟了。”皇后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怒火好似要将她的脸庞烧出一个窟窿,“当初,你捂死了本宫的孩子,如今,你的孩子也要上断头台了。这就是因果报应,你可满意?”
“你休想!”凌氏双手抓住牢房的门,想去抓皇后的脸,被她闪身躲开。
“我儿子是长子,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你的儿子,那个小可怜鬼,早就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了!你去死!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皇后叹了口气。
“孩子都是母亲的命。若非你下此毒手,本宫也不会这样不留情面。罢了、罢了。”
她转身,慢慢地往外走,低声道:“相思错付君,君心不可知。花团锦簇、莺莺燕燕,谁闻故人泪……”
身后,狱卒走入牢房,两人钳住凌氏的手脚,凌氏高声呼叫。下一刻,她被厚厚的白布捂住了口鼻,身体在地面剧烈挣扎,留着不甘的眼泪,发出“呜呜”声。不过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娘娘,成了。”姚姑搀着皇后,低声道。
“嗯。”皇后轻应一声,往前走去。
凌让从回到凌府之时,府中一片慌乱。凌府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里头的人一人也出不来。
为首的领队见他回来,抱拳行礼:“凌大人,小人奉命查封凌府,还请大人配合。”
凌让从看了看围困在门厅里的母亲以及一众下人,表示理解:“大人尽管搜查,但是能否准允我陪在老母身侧?她身体不好,我怕她受惊。”
“小人不敢,大人请便。”
“多谢。”
兵器散开,凌让从疾步跨上台阶,握住母亲的双手。官兵一涌而入。
凌夫人哭着说:“儿啊,你父亲他……”
“母亲别担心,孩儿已呈上诏书,皇后和殿下知晓我暗中阻扰父亲行事,没有罚我。至于父亲,还是要等三司会审结果。母亲,恕我直言,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凌夫人哭得软倒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我都劝过,说过,咱们不图这荣华富贵,只求一家人平安。他偏不依不饶,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如今没有罚没九族,已是娘娘恩典,那还敢求宽恕……”
凌让从扶着母亲回厅里坐着,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官兵们在府里严格搜查,书房被抄了个干干净净,但一些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动手脚,而是由文官一一做下笔录。不难发现,这些昂贵的器物,以凌柱的俸禄是决计买不起的。聚在前厅的下人们被士兵分批押走,审问无误之后才能放回家。这么一折腾,偌大的府中便只剩下了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