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童不自觉低下头,而衣照雪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袖,就像过去一样,极为平静地走出自己的庭院。
圣旨到达的一盏茶前,衣照雪的父亲衣观与母亲徐婉秋,还正在讨论她的婚事。
衣观身为前任镇国公的嫡次子不能继承爵位,但他入朝为官以来却颇受圣人倚重和尊敬,荣宠之盛单看这座御赐的超格庭院便能领略一二,更难得的是他并非绣花枕头一包草,不过而立之年便已经上任工部侍郎的位置。
衣观面白无须,俊美儒雅,平日里总是一副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样子。除非涉及到自己的掌上明珠,衣家夫妇极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在衣照雪说想要招赘时也只是稍作犹豫思考后便答应了。
徐婉秋翻过一页又一页自己之前留意的贵族子弟与略有盛名的才子的资料,时不时与自己的丈夫讨论几句,但左看右看夫妇俩都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对,要么是家里人员复杂要么是家境略为贫寒,至于那些嫡长子一开始就被徐婉秋剔除了——他们根本不会选择入赘的。
正在头疼的夫妻万万想不到,关于自己女儿婚事的困扰在稍后就会消失——以一个无比“糟糕”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结局。
衣照雪走出庭院,远远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父亲站在正堂,一位宦官手持册书立于堂中,对着自己的父亲倒是笑得格外友好,甚至还有一点谄媚。
而正堂里的人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转头,便看到缓步而来的衣照雪。
只这一眼便让宫中见惯了美人的殿中监也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天地为何物,陪伴着圣人走过血雨腥风的殿中监竟然愣了好一会才勉强回神。
“这位娘子便是侍郎您的嫡女?”
圣人贴身的殿中监周卫轻轻咳嗽一声,又忍不住多看了衣照雪一眼,却又觉得心惊胆战,他怀揣着册书,连连赞颂着衣照雪,终于走到了正堂的衣照雪面无惊色,这幅宠辱不惊的样子被周卫看在眼里,心中的敬重又多上了几分。而一旁的衣观听着周卫的赞美,眼皮狂跳,看着自己生得亭亭玉立如竹如玉的女儿,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不会吧……圣人当时说过……
衣观尽力安慰自己,白皙俊美的面容微微发青,可这种自我安慰在周卫开口的那一瞬直接被打破。
周卫在花团锦绣般夸了又夸衣照雪后,端肃起面容,打开了册书,沉声宣读起圣人御笔:
“……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训彰图史,誉流邦国,正位储闱,寔惟朝典。可皇太子妃,所司备礼册命,主者施行。”①
衣照雪虽然在早有预感,但在听完这册封自己为太子妃的册书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徐婉秋同样转头看着自己震惊且茫然的丈夫——你当时不是说绝对不会入宫吗!
徐婉秋忍耐着直到送走了周卫后关上家门才发作:“夫君,你不是说,圣人不是应允了不聘礼阿琼入宫吗?”
曾信誓旦旦在自己妻女面前立誓的衣观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恍然,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徐婉秋一时间心如刀割,心知尘埃落定再也无力挽回的夫人抱住自己的女儿,一时间眼泪险些掉下来:“阿娘的阿琼……怎么,怎么最后是你!”
徐婉秋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女儿嫁入皇家,这些年也从来没有教导过入宫的知识,可谁知道临了临了!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要嫁给太子了!
向来儒雅温和,雅言崇明的衣观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圣人当时确实,确实是答应我了……”
衣大侍郎心里也有一股火气,周围的丫鬟侍从早在周卫离开后就被徐婉秋身边的大丫鬟带下去了,一家人走入了内室后自己倒上牛乳想要压一压火。倒是切身相关的衣照雪却是格外平静,她先是抬起手擦一擦徐婉秋眼角的泪水,随后看向自己的父亲,缓声道:“阿耶不应该这么惊讶,那毕竟是圣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衣照雪这句话听上去是在开玩笑,可语气里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有一点冰寒。
衣观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女儿的意思,这是在说圣人不要脸呢!!
他连忙咳嗽了几声左右看了看,衣照雪懒懒道:“放心吧,外面没有人,阿耶。”,她凝视着自己的父亲,看穿他的愧疚的衣照雪平静道:“阿耶,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仔细想想,太子也挺好的。”
太子谢明庭的名声极盛,哪怕是一贯对这些不留心的衣照雪也不止一次听闻太子如芝兰玉树、玉山上行,无论是相貌还是品行都堪称人中龙凤,传闻中爱慕这位太子的贵女更是不计其数,先不谈那些品行能力,至少太子确实是一位极为出色的美男子!
衣照雪想到这里,咂舌感慨一句:“至少东宫殿下他……生得非常俊美,比我堂兄介绍的那个歪瓜裂枣强多了。”
这么想的话……其实她也不是很亏?
本来夫妻两人还是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听到这句话倒是都失笑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