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副样子,觉得当真令人作呕。
他是谁,有什么资格以长辈的口吻对她这么说话,就算是她自己嫡亲的姨母,尚不会如此。
倒当真想道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尊口,就不必开了。
“我要啊……”宫敛轻笑一声,“我要你。”
最后一字重音。
此话一出,澜瑛阁这方,所有人齐齐上前一步,兵刀割裂狂风,剑拔弩张。
灰衣人和燕昀士兵本就蓄势待发,此时若不是宫敛拦了一下,双方怕是眨眼间就开始交战。
宫敛仿佛没有看见那些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好整以暇:“如何,姣姣,好好考虑考虑,这样的买卖可不亏。”
见南宫姣没有出声,她身后阁众七嘴八舌急急唤道:“主上!”
“主上不可!”
南宫姣手死死捏着剑柄,骨节青白。
夜幕即将降临。
一轮圆月高悬头顶,与天边夕阳余晖争光。
崖边呼啸的风声像一颗颗踹踹不安的心跳,一波一波吹个不停,席卷裹挟夜晚的寒气。
像鬼哭狼嚎。
宫敛身后仆从不知从何处提来了晃晃悠悠的宫灯,几盏铺散开,光亮跳跃在宫敛的笑面上。
随后,燕昀军中也如接力一般自内而外点亮了火把。
一圈一圈,火光从中央扩散开来,亮得可以看到上头的青烟滚滚。
南宫姣在这一刹,紧紧回握司空瑜的手。
面对宫敛开口,口吻淡然,没有丝毫情绪:“你知道我会答应。”
宫敛的笑容瞬息变为夸张的志得意满,只差没有仰天大笑。
他向她伸出了手,亲切招呼:“来,到伯伯这儿来。”
南宫姣重重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回头扫视所有人。
对上萧晟、洪嫆担忧的目光,对上那么多人,或是泪目,或是熊熊燃起的怒意,或是屈辱的隐忍,无一例外,他们都在等待着她的命令。
哪怕让他们鸡蛋碰石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也永远会竭尽全力,为他们的安危负责。
最后是司空瑜的目光,那样复杂,她有些读不懂。
仿佛比悲伤都要沉重深厚千万倍。
她对他轻轻一笑,做了个口型。
刹那,司空瑜的眸中泛起深红血色,握住她的手在颤抖。
她踮起脚尖,隔着面具,贴面予他一吻。
司空瑜身子一震,他克制着所有动作,眸子眨也不眨,只沉沉笼罩着她。
耳边精准接收到她的密语。
与她的口型一样。
她生怕他不知,不惜借这样的动作传话,也要确保他全然接收到信息。
他微不可察,轻轻点了点头。
南宫姣转回身,无视宫敛抬起的手,只谈条件:“你如何确保我的人安全?”
不只是这段路途安全,是要安全抵达支殷山。
仿佛笃定,他的条件,不仅仅只是放人。
“有趣,你也知道,我一定答应你。”
宫敛歪头,饶有兴味,“不过,你似乎没有谈条件的余地呐。”
南宫姣没有回答,反问:“你似乎很想要我的人?”
从幼时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处处都是痕迹,像是执念一般。
筹谋成功前夕,宫敛不吝啬回答,“因为你很有趣,而且越来越有趣。”
“身为叶阑的外孙,同时还是永陵帝的女儿,最有趣的,是你掌握力量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永陵帝,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你说有不有趣。”
南宫姣敏锐抓住重点:“我外祖父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应当猜到了吧。”宫敛似笑非笑。
宫敛乃前朝皇族血脉,又对祖父态度如此微妙。
难道,祖父一脉,也有前朝皇室血统?
看宫敛神色,已是毫无疑问。
“叶阑其他都好,”宫敛接着道,“就是人老了,有些固执,听不进去话。”
南宫姣呼吸一滞。
她一瞬想到祖父之死,多半,也有眼前这人的手笔。
有着前朝皇族血脉,以此人作风,多半会强硬纳入他的阵营。
而一个不听话的,甚至与他对着干的血脉后人,比起背叛,他估计会觉得这是一种玷污。
是他必须清扫的污点。
而祖父,忠于永陵皇族,是耿直的老臣,这一点更是原罪。
招揽不成,便是抹去。
思及此,铺天的恨意不禁席卷而来。
南宫姣深吸一口气,竭力将心间情绪压下。
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
她微微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