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这样的表现,也让他头一次生了怀疑,这皎月公主,当真对先帝之死知情吗?
难不成,真是澜瑛阁背主而为?
说起来,他也没有直接确切的证据。
不由想到姬轻,还有那些自冷宫中搜到的东西。
不考虑其它,那些东西确实足以定罪。
只是真这么简单吗,堂堂一朝帝王,就这么轻易被一个冷宫妃子所杀,还是个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
忽然想到先帝脖子上干净利落的剑痕。
不对,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剑法。
多半只是澜瑛阁推出来的一个幌子。
而澜瑛阁真正的话事人……
镇国大将军低头看着南宫姣哭得几乎要厥过去的样子,这么个小姑娘,料想也不可能真的将一个顶尖江湖门派交到她手上,遇事哭成这样,能顶什么用?
“皇妹!”殿外一声呼喊。
皇后提着裙摆,急急忙忙跑进来,身后跟着皇帝。
南宫姣哭得恍惚,被皇后揽在怀里时才后知后觉,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抽噎着。
“皇嫂?”
皇后爱怜地拥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皎月别怕。”
可南宫姣却愈加恍惚,身子软软地似飘在天上,拉住皇后腰侧的衣裳。
幽幽问着:“是真的吗?”
皇后看向大将军,一句“发生什么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对上镇国大将军略显烦躁的神情时,理智陡然回笼。
她回头看了眼皇帝,柔声道:“我先带皇妹出去,可好?”
皇帝看向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深深看了眼在皇后怀中梨花带雨的南宫姣,轻轻颔首。
皇后没敢走远,只到临近的一处阁楼。
安放好神思不属的南宫姣,看她在榻上缩成一团,担忧地握着她的手,“皎月。”
黑珍珠般的眼睛此刻蒙了雾,全没了光彩,颤颤看向皇后。
整个人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抖着:“皇嫂,是真的吗?”
“大将军说,是澜瑛阁谋害了父皇。”
皇后指尖一颤,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皇帝也从未与她提过。
皇后道:“皎月,此事吾亦不知。”
南宫姣头低下去,死死咬着唇。
皇后覆上她的手,“无论是与不是,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这样为难自己。”
南宫姣安安静静的,只有泪一滴一滴落下。
另一边,皇帝也这样对镇国大将军说。
“陛下的想法,还是同以前一样?”
镇国大将军问。
皇帝叹了口气,“舅父,这么多是是非非,朝堂上尔虞我诈,无论如何,事到如今也过去这么久了,便算了吧。”
话虽如此说,可却是皇帝在这件事上,头一回没有正面否认大将军的说法。
镇国大将军显然也听了出来。
接着问:“若真是公主动手弑父,陛下也无所谓?”
皇帝眉间一跳,警惕地维持面色不变。
是与不是,想必舅父心中早有看法,多此一问,不过是试探。
他凛然道:“若真如此,自按律法处置。”
天家皇族,尤其他们这些先帝子女,什么父子情深都是笑话,更不存在什么因此就要为父报仇的念头。
实话说,他当初听到父皇死讯,惊讶之余没有多少伤心悲痛,有的只是跃跃欲试。
甚至庆幸那个位置被腾了出来。
先帝荒唐的作为,害的不止朝臣百姓,形势危困的时候,连他这样的天家子都曾想过,若是国破家亡,怎样才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于是,先帝身死的另一面,不是愤恨,不是无法接受,而是权势降临,以及生的希望。
皇妹年纪小,天真,且在后宫之中,不懂朝堂诸多事务,只知是父皇保下了她那不祥之身。
是故初闻父皇被人所害,且是她信任的澜瑛阁,反应那么大,也可以理解。
可他不同,从小到大,他看遍父皇卑劣,也受够了时不时的折磨。
近几年父皇发疯弑杀时,他对上父皇通红的眼,都觉得下一刻,那把剑就要砍上他的头颅。
立嫡立长,父皇是否觉得,还是皇弟好,要除了他,为皇弟铺路?
而今,舅父这么说,无非是要拿父皇的死作筏子削去澜瑛阁势力,他应了便是。
与他有关的,只是皇妹一人而已。
在他眼皮子底下,舅父尚不敢无中生有陷害到皇妹头上。
皇帝头破血流了几次,终于学乖,懂得登上皇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