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大了,也长高了,不像以前头只能倚在姨母胸口,她现在能靠在姨母颈窝里,乌发轻轻蹭着姨母的侧脸。
俪太妃也抱住了她的孩子,手不住抚着南宫姣的发,轻声道:“怎么了姣姣,皇后让你受委屈了?”
南宫姣闷声摇摇头,“没有,就是想您了。”
俪太妃声音含着笑意,“那姨母就给我们姣姣多抱一会儿,想抱多久抱多久。”
“那我想一直抱着,永远不松开。”南宫姣娇声。
孩子这么粘自己,俪太妃高兴还来不及,“好好好,那就一直抱着。”
抱着抱着忽然觉得不对劲,手摸索着她的腰身,“怎么瘦了这么多?”
把孩子从怀里扒出来,看着她的脸,眼眶一下红了,“下巴都尖成这样,最近这么辛苦,怎么也不多吃些?”
南宫姣撅撅唇,耍赖抱了回去。
紧紧抱着姨母蹭来蹭去。
“吃了吃了,这不是得做个样子给他们看嘛,从现在起,我都吃得多多的!”
“还笑,”俪太妃拍了她一巴掌,“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上心。”
南宫姣哎呀一声,哼哼唧唧,“我才不怕呢,我有姨母心疼我!”
“你这小兔崽子。”
俪太妃笑骂。
转头就招来孔姑姑,吩咐明日的早膳。
南宫姣听着,一样样的,比她平日里的晚膳都要丰富。
俪太妃不容置喙,直接命令道:“今儿你就随我歇息,可不许再出去搞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明儿用了早膳再走。”
到了长辈口中,与孩子的身体想比,连谋位的大业都成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南宫姣连连点头。
她今日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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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大将军查抄澜瑛阁所属盐粮铺子进展顺利,连带着多日心情都无比地好。
可与之相对的,是氏族官绅的日益不满。
镇国大将军行事嚣张,手底下人就变本加厉。
一开始,只是不留神误牵连了别的铺子,可无人制止不说,甚至还因为收缴的银钱多在将军处得了奖赏。
于是之后越来越过分,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奖赏,故意为非作歹抢掠钱财,牵连的商铺越来越多。
而能在京城开得起铺子的,多是氏家大族,族中总有几人在朝中为官。
三五间铺子因此受了损失尚能忍受,可现在越来越多,渐渐日常开销都捉襟见肘,简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先帝时期都好好熬了过来,却要在这儿受窝囊气。
一人两人不敢上书,十人几十人却没这个顾虑,一时之间,弹劾镇国大将军的折子雪花般飞到了帝王案上。
皇帝翻阅了一份又一份,整理了高高一摞。
朝中除了舅父一党几乎全都上了书。
弹劾之处都有着切切实实的证据,无一处空穴来风。
镇国大将军手下所作所为,确实是损害了无辜之人的身家财物,且数量极多。
对此,皇帝并无多少意外。
澜瑛阁给他的信封中将以前舅父私底下的腌臜事写得一清二楚,如今舅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那些想做的事自然不必再避着人。
皇帝起身,将之前被他按下不表的几份奏章拿出来,放在这一摞中间。
这几份奏章连舅父也不知情,现在上书的人多了,他们在其中,也就没那么显眼了。
他扬声向外头下令,“传镇国大将军入宫。”
御书房门口守着的大监忙应是。
这么大规模的集体弹劾镇国大将军早就知道,可在皇位上坐着的是他的亲外甥,在他眼里,那些弹劾的人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一进御书房的门,就义愤填膺,“陛下可得好好查查这些人,究竟安得什么心,敢用这样的借口阻挠陛下旨意。”
可皇帝准备的,可不止那高高一摞弹劾的奏章。
他先是附和,面上带着些忧虑,“舅父果真与我想法一样,这么多人弹劾,我也想看看是什么给了他们胆子,可是派人一查……”
皇帝递给镇国大将军一塌纸,“奏章上所言,竟然无半分夸大。”
他显得忧虑极了,“这么多间铺子查抄,收上来的银钱竟然不足总额一半,会不会是舅父手底下,有那中饱私囊之徒,欺上瞒下,挪走了舅父手中的银钱?”
他的落点不在行为本身对错,也并未提到奏章弹劾的那些罪名,只说了到手的银钱,且不是他的银钱,不是国库的银钱,而是舅父的,是他镇国大将军的。
果然,镇国大将军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他报给皇帝的已是瞒下了许多,可真正数目他心中有数。
现在按这上头写的,哪里是不足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