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然落下,亲吻泥尘。
南宫姣的手抚上了她的眼。
绝色的脸被灰尘遮掩,眼眸却没有。
干净透澈如初生。
没有烦忧,没有怨怼,没有慌张。
惹她来了兴致,柔声哄道:“是呢,只是啊,得等些时日,等穿着灰色衣裳的人要来抓你的时候,我就来救你走。”
“而且,要保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闻言,那双清澈的眸染上不解,歪头似懂非懂地应了。
南宫姣摸摸她的头,“乖,很快的,别怕。”
回应南宫姣的,是一个灿烂的,讨好乖巧的笑容。
遮不住的美丽,像掌心里绽放出的一朵花。
让南宫姣想到到了窝在人怀里,娇声撒娇的小奶猫。
猫啊狗啊的她是没工夫,但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似乎倒也不错。
笑意自交织的赤藤后透出来,黑色手套拍了拍姬轻的发顶,满意叮嘱:“好好记着,别忘了。”
“嗯嗯!”姬轻很坚定地点头。
她再一抬眼,面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刚刚的神仙就像臆想出来的幻梦,忽然就散了。
姬轻眼睛睁大,圆溜溜地四处看,末了惊叹出声,“不见了诶,好厉害呀。”
暗处的南宫姣笑眯了眼。
转身,随口问身旁,“都办好了?”
“是,都办好了。”
“嗯。”南宫姣颔首,“那回吧。”
沿着宫墙绕路至太液池东面,轻踏晶莹覆雪的冰面,入含凉殿后殿。
南宫姣正要踏上楼梯,澜淙出声,“主上,万一镇国大将军查不到这儿……”
南宫姣回头。
宽敞的木质楼梯,阑干雕花繁复,三步一盏壁灯,淡金色的光芒静静跳跃。
赤藤面具半摘,只露出一双精致美丽的眼眸,含着漠然冰冷的光。
澜淙噤声。
南宫姣:“那便权当一步闲棋。”
面具摘了下来,被她拿在手上,随意地,轻巧地,仿佛随时会掉在地上。
澜淙目送主上抬步上楼。
良久,才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有些酸涩,他活动了下臂膀。
楼上,南宫姣寝室南面迎着月亮有一扇大大的窗,重檐边上高高挂着的宫灯透进来暗淡模糊的光。
她半身靠在窗棂,轻闭眼眸。
双手拢起轻纱交错,天边熹微时,回了床榻边,放下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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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一地,压满树梢。
时过境迁,无碍风雪。
此时景,与旧时记忆中一模一样。血染般鲜艳的宫墙,皑皑青瓦,亘古矗立。
直到石击般的重力锤响,檐边的雪簌簌掉下些许。
小中人揉揉眼睛,打了个机灵,踩雪小跑着去开门。
算得上是熟悉了,自陛下登基以来,隔三差五就得来上一回。
镇国将军是半分都等不及,非得将陛下自被窝里薅起来,连累得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今日守夜的小中人有些瘦弱,力气不足,使了全身的劲儿才将被冻得硬邦邦的横木自卡槽中抬起,耽误了些时候。
刚抬起,宫门就被重重推开,小中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镇国大将军虎目沉沉瞪了他一眼,小中人一个哆嗦,往后缩了缩。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他身前走过,疾步扬起的飞雪扑了他半身。
新帝出行都没有这般架势。
气势汹汹到了前殿,镇国大将军大马金刀坐在檀木椅上,铠甲的光比雪地都要刺眼。
这样的动静,谁还能睡得住。
皇帝自寝殿里急匆匆地出来,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
内侍来报,舅父一身戎装,他脑子里甚至连边关告急这样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走进前殿时,皇帝脚步停了一刹,目光落在舅父身上。
这般架势,竟有些像三堂会审。
那应该不是边关告急,如果是,舅父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一直等他到了上首坐下,舅父都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抿直了唇,面色沉了沉。
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不知舅父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镇国大将军沉声道:“带上来。”
皇帝盯着镇国大将军的侧脸,刚毅果决,英明神武。
他自小崇拜的舅父,至今仍是他在世上最敬佩最向往之人,现在,说话连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
以前也是如此吗?
他一时竟想不起来。
他将目光移到了阶下,定是发生了大事,让舅父连礼节都顾不上了。
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