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看,低声,“你知道就知道了,可别说出去。”
第一轮暮鼓敲响,医侍背着包好的药,在宫廷内飞奔。
好险赶到栖凤宫,点头哈腰地赔罪,皇后长御厉声骂了几句,忙忙拿进去了。
最后一轮暮鼓声毕,宫门落钥,医侍进尚药局回禀,在场等消息的人皆长松一口气。
若真的耽搁了皇后殿下用药的时辰,他们一屋子人加起来都不够治罪的。
问题解决了,屋内人齐齐看向医佐,为首之人厉声呵斥:“每季药物采买向来规制周全,为何独独今日不够!”
医佐都要哭了,“大人我也是没法子啊。殿下用药里头有一味得现摘现晾现用,至多只能提前半月采买,本来是够的,可五日前一场暴雨,库房虽未进水,可湿气浓郁,下官发现时,已有一小部分生了霉。”
“前几日都是现出去采买,也并未出差错,可今日采买时方知,药农田里也因那场暴雨毁了大半,昨日已是最后的库存了。”
“那刚刚送去的药材是从何处来的?”司医皱眉。
医佐神情躲闪,“这……”
侍御医开口,“说,不怪罪你。”
医佐这才开口,“是从燕昀质子处得的。”
“燕昀质子?你也敢?!”司医惊恐。
侍御医面色平静,“别大惊小怪。”
医佐接着道:“也有多年了,他一个质子,在宫中身无分文,一开始是自己种了药材卖给底层宫侍,后来下官得知他种的药材品相好、价格低,便……便以这些药材代替普通宫人用药,今日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传信令他赶快送些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聚集在侍御医身上。
一片寂静。
侍御医沉吟半晌,抬眼肃令:“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医佐连连应道:“自然自然。”
.
两日后,太医署有医师来拿药时,道皇后殿下病情反复,惊出了医佐一身冷汗。
这两日他反复思忖,也知道自己这一出实在是兵行险招,稍有不慎人头落地都是小事,牵连了家里不定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日夜辗转,草木皆兵,却等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他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却也不敢声张。
生怕外人知道他擅自换了皇后殿下的药材来源。
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最后还是太医令身边的药童透漏了两句。
说是因着皇后殿下操劳忧思太过,师父实在头疼,今日换了方子才好些。
医佐长长舒了口气,既不是药材的问题,那上一回的事便也算是揭过去了。
劫后余生般,觉得自个儿今儿才算是活过来了。
……
“皇后病了?”
南宫姣挑眉。
她今日挽了发髻,一身殷红宫裙,裙摆被风扬得好高。
澜淙倚着阑干,手腕一转,使着巧劲儿往湖里丢石子打水漂。
水面连环溅起水花,他回身点头,“而且,德妃天天去栖凤宫。这是从我们这得不到消息,想着皇后能露出马脚。”
南宫姣:“毕竟傻子才信什么神武军找猫的话。”
卫瑛从殿里走出,将适才飞鸽传来的消息呈给南宫姣。
“三皇子退了一步,但说要与澜瑛阁阁主见面详谈。”
南宫姣接过来,看了看,“看来呀,这德妃日日辛劳,也是无功而返。”
“看着约个时间,我与你们一同去。”
此时,殿门外石阶上。
刘延武提着一个食盒立在那儿,唤了声:“小公主。”
南宫姣回头,笑容渐渐消失,声音有些飘忽,“备好了啊?”
刘延武走过来,将食盒交到她手中,“小公主别怕,俪妃娘子也只是一时生气,现在怕是气早就消了,等着盼着小公主上门呢。”
南宫姣垂下眼眸,低声,“我只希望,她不要把我赶出去。”
……
避开人来到清思殿,南宫姣熟练地绕到后头,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姨母说话的声音。
又轻又柔,像羽毛拂过心间。
南宫姣提着食盒的手攥得泛白,想进去心里却不断地打着退堂鼓,最终看了眼从缝隙里溢出热气的食盒。
再不进去,就该凉了,姨母可不能吃凉的。
她强迫自己,抬手,敲窗。
一瞬,仿佛那敲窗的手短暂脱离魂灵,感知麻木。
待真的敲响,声音荡悠悠传开,她整个身体都和那敲窗的手一样了。
又像被架在火上,忐忑无措化作火海,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一呼一吸都漫长无比。
她听到孔姑姑在问:“娘子,奴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