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在空中超速行驶,文斯的驾驶技术相较一个月前好了不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来一阵颠簸。男人的眉头紧皱,脸上的胡茬又有几分发青。“查克,具体位置,他们在哪里?”
“等等——”查克盘腿坐在驾驶位旁边,通讯设备在他手里有些大得过分,“信号断了,联系不上索妮娅!”
“怎么回事,索妮娅怎么了?”另一架飞船上,哈莉特和阿里斯坐在显示屏前。
“没事。”文斯回答道,“哈莉特,打开雷达,注意实验部飞行器的走向。你们按索妮娅发的定位去接免疫者——”
“那你呢?”
男人的目光坚定,有种异样的直觉告诉他,他该这样做:“我要去逛一圈安全区。”
安全区内,城市的前半部分已然沦陷。反叛军的远程武器无法到达更远,或许下一步,他们会选择冲破大门,给这片文明来上最后一击。实验楼A馆的走廊上,冰冷的刀刃被血肉包裹,终于染上了一丝温度。黑暗中挣扎的男孩不再嘶吼,反而直直跪在了地上。
“砰——”
为了让自己恢复理智,纽特将刀深深地插进腿里——他大概答应过森夏恩的,不会自我了结。
他想活下去,他想让他们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她想让他们活下去。
詹森终于对森夏恩开了枪,可那女孩注定不能死在这里。在被放倒的瞬间,子弹贴着她的发丝穿梭而过,就像曾经擦过纽特头上的金色——那枚子弹用自己的身躯撞碎玻璃,外界的灼热顿时填满室内。
两个女孩在地面上撕扯,她们不顾对方身上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将彼此向地面摔击——她们似乎要将所有的矛盾都掰开加剧,她们要从头至尾,彻彻底底地分离——将过去和未来分离,将“你”从“我”的概念中分离。詹森早已不听佩吉的命令,他对着地面胡乱开枪,直到膛内只剩最后一颗子弹。
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森夏恩将上方的女孩按倒在地,她迅速从墙角拿回□□——枪筒被晾在一旁,早已变得冰冷。但下一刻,温热的物体就抵住森夏恩的胸口。
秒针的声响突然在脑中催促,森夏恩紧紧闭上眼睛,可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她低下头,却发现在特蕾莎紧紧握住的是枪筒。黑黝黝的枪口对准的,是她自己的心口。
在突然变得嘈杂的安全区内,实验楼B馆“轰”的一声塌落,带着所有实验部的心血,埋葬在那一片火海。特蕾莎的眼中跃动着火光,但心脏却和蓝色一样,死得安安静静。
“森夏恩,我以为我爱你……可我恨你自私。”
“砰——”
实验室的门被用力撞开,在詹森要开出最后一枪的时刻,一个人影扑到男人背后,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他钉在地面。火光闪烁之间,森夏恩看清了那黑影的面孔——
“……纽特?”
森夏恩感觉身上一沉,特蕾莎将什么东西塞进她的口袋——那管她早已焐热的血清,还有些别的什么。在她来不及拉住她手的时候,那女孩早已挣脱。特蕾莎踉跄几步,奔向佩吉的身边。
在托马斯近乎绝望的眼睛中,森夏恩看见,特蕾莎环住佩吉的腰际——她扯着她跃下高楼,在滔天的火焰中,她们像迷宫的高墙一样塌落。
“不……”
“纽特!”
森夏恩试图将他从毫无还手之力的詹森身上推开,她用尽全身力气,纽特却纹丝不动。不断进出的刀刃让她找不到间隙,“纽特……血清……”她只好手忙将乱地打开注射器。但突然,纽特松开了詹森。
“呃啊——”
浸满黑色的眼瞳直视着森夏恩,无神却像是盯着猎物,这一刻她的心猛然收缩。在她眼前的是纽特,还是博格?不管是谁,他的指甲都深深地嵌入她的掌心之中。
“纽特!是我!”
注射器被困在双手之间,随时可能被压破。男孩那沾满血液的牙齿就在她的动脉附近,右手的利刃也随时可以挥动。但纽特,却迟迟没有做出攻击。他战栗着,泪水渐渐在眼眶中凝聚成型。
又一轮的爆炸声中,森夏恩听到嘶哑得近乎怪异的声音——
“我想活下去……”
托马斯将针头刺入纽特皮肤的那一刻,实验大楼全然倾倒。无数的钢筋水泥面朝三人砸来,在愈来愈高的温度中,数不清的太阳在他们眼前绽开——固若金汤的安全区,最后的城市文明,在今夜彻底陷落。
在黑暗中,纽特多次想象过死亡,这让它变得如回忆般熟悉。他的大限什么时候到来——在睡梦之中,还是只有七步之遥?如果知道死亡将至,他该逃走还是该认命?
死亡它是否只有节奏而没有旋律……
其实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活过二十岁,毕竟每一秒都有生命逝去。或许曾经的家乡里的孩子们,活不到十岁的人一点不少。不管因为疾病还是意外,死亡在这世上总占有一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