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风被带下去了。
但陆云生的脸上也没有出现胜利的表情。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敢上去打扰他。
结局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也被打得措手不及。
以至于他没能说出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随便就给林下风硬扣下了罪名。等到其他弟子从悲伤中走出来之后,一定会提出异议。
这一场战役没有胜利者,每个人都失去了宝贵的东西。
“都散了吧,我想与师父待一会。”长久之后陆云生说道。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丘百龄师父了,这个字眼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有一种异常的违和。
蒋仪扶走了齐小五。
李之桃扶走了岳梨。
还有后面的人也低头不语各自散去。
岳梨回头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白发老人。
她也很久没有喊他师父了。
他这一生仅仅收的三位弟子,最后都各自为敌。
他应该很难过吧。
直到走出门外,岳梨终于可以任由眼泪汹涌。
不管别人将她的眼泪误会成什么,至少她可以.....为他流眼泪。
已然深秋,猎猎西风吹进她空空荡荡的胸口。
她本以为的,能在某一天重新叫出口的师父。
在等待中永远消失了。
——
李之桃站在岳梨房间外面,她没有进去打扰她。
杨不沾站得远远的,也难得老实地安静。
“我记得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林下风做错了事情,我不会帮他。”李之桃没有回头。
杨不沾皱眉:“你真觉得是他做的?”
李之桃道:“就算不是他,也是他惹来的麻烦。”
杨不沾语塞。
“吱呀——”门开了。
岳梨靠在门边,眼睛依然通红,但整个人看起来冷静不少。
“都进来吧。”
她说着转身回到座位上。
李之桃和杨不沾对视一眼,然后并排坐在了岳梨的对面。
岳梨从袖口掏出一封被折得很小的信封,在他们面前展开。
是在那个拥抱的瞬间,林下风塞过来的。
“这是林下风被带走之前,塞在我手里的。我想他大概是要传递给我们什么讯息,一起看吧。”
她慢慢抽出皱巴巴的信纸,然后深呼吸一口,缓缓打开。
却在一下看到纸上跳跃的苍劲有力的熟悉字体时,眼睛再次被刺痛,泪水无法控制地簌簌滚落。
信的开头是:岳梨徒儿。
……
原来不是林下风带给他们的讯息,是师父留给她的。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她不停地眨眼睛,想眨掉恼人的泪水,好看清师父到底想要对她说什么,却怎么也看不清。
“岳梨......”李之桃担忧地递给她手帕。
岳梨下意识摇头:“我没事。”
她的眉头挤成了八字,怕他们不信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我没事。”
然后她低下头,红着眼、咬着牙关,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了下去。
黑字的边边角角被她的眼泪晕染开来,有些模糊却不妨碍她读通每一个词。
……七个春秋一晃而过。能再度与你相逢,知你安好,是为师今生一大幸事。原本还想回忆一些你儿时的事情,但又恐你已经对灵梧山心生芥蒂。
为师第一眼瞧见林下风的剑法便知是你教的。即使没有章法,也有一股飘渺自在,无形却有神,是故人之资。故排除众议收他为徒。
为师明白你不愿以真面目相见。但能知你安好,见你也愿意再回灵梧山,已经足够了。
没能在云生犯错之前察觉到端倪,是为师之过。没能在七年中找到你的踪影,让你一人飘零在外,是为师之过。林下风在灵梧山处境艰难,是为师之过。云生的嫉恨之心与贪欲使他走到如今无可挽回的地步,亦是为师之过。
千错万错,没能照顾好我的徒弟,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
若有一天这封信到了你的手上,就说明为师至死也没有将这些错误扭转向一个圆满的结局。
如今,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还想厚着颜面再请求你一件事。
只因这世间,为师相信只有你能办到。
请你让这一切有个了结,然后卸下担子,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若是你不愿,就此离开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为师也尊重你的选择。
你从前喜欢偷偷躲起来哭的地方,为师放了一颗珠子在那里,里面是为师毕生的功力,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