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开口。”
娄昭君自小家境富裕,自以为见过世面了。及来到元春容身边,才知道什么叫做显贵。家里凡是落脚的地方,都是铺锦着绣的。元春容这位博陵公夫人,锦衣玉食自不必言,头上戴的一件小首饰,都够穷人一辈子好活。娄昭君艳羡不已,元春容却是总不开心,说:“这并州满地风沙。到处都是一股羊膻味,哪比得上洛阳。”娄昭君才知道这位贵妇人,出身也非比寻常,乃是元魏宗室,天子同姓。嫁给尔朱荣,那是下嫁了。
娄昭君肚子越来越大,没过几个月就生产了。元春容替她找的稳婆接生。
生下来是个女儿。
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想到杳无音讯,生死未卜的丈夫,娄昭君又是悲从中来,痛哭一场。然而哭完,无可奈何,日子还是得过。抱着嚎啕大哭的婴儿喂奶。
两个小儿,大的五岁,小的才只三岁。而今又生了一个,娄昭君无力照顾。亏得那元春容怜悯她,给她安排了一个丫头,一个仆妇在身边,伺候她坐月。娄昭君不敢白白受人这份恩德,孩子稍稍满月便下了床。那会元春容也刚刚分娩,生了个儿子。娄昭君奶水充足,便正好留在房里给孩子做乳娘。元春容见她人干净,照顾孩子也尽心尽责,因此也喜欢她,让她长留身边。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一年。
娄昭君身体好,恢复的很快。这些日子吃得好,又不太受累,人渐渐白了些,眼睛也水灵起来了。元春容给她做了几身新衣服,还送了她几样首饰,穿戴起来,看着便有几分清丽秀美的模样。她年纪确实也不大,才二十来岁。
外面传言,尔朱荣打了胜仗。不多久,尔朱荣又回了并州。娄昭君听说这次博陵公招降了一批葛荣手下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心中还在盼念着丈夫,便悄悄抱着孩子,去尔朱荣的军营外头,想看能不能见到熟人。没遇到丈夫,却碰见一个胡子拉碴,黄发碧眼,骑高头大马的人。这人仿佛是个将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喽啰,神情跟头畜生一样,看见道旁的娄昭君,便立刻勒住马,涎皮赖脸地鬼笑,紧接着意图不轨围上来,一把夺走了她怀里的婴儿,反手抛给左右。娄昭君吓得尖声大叫,被这人拦腰抱住,劫上了马,胡亲乱摸。
“尔朱兆!”
娄昭君正被这群畜生围着,险遭欺辱,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孩声。众人抖衣四散,只见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儿站在不远处。小姑娘穿着刺绣胡服,羊皮靴,手上提着马鞭子,浓眉大眼,红唇皓齿,神采奕奕。
原来是英娥过来了。
娄昭君认得这女孩。她是尔朱荣的宝贝女儿,管元春容叫母亲。不过她并非元春容所生,而是尔朱荣前妻生的。
那胡子拉碴,黄发碧眼的人,名字就叫做尔朱兆。
娄昭君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也是尔朱家的人。
不过这尔朱兆在尔朱家,显然没什么地位,见了那英娥小姑娘,立刻规矩起来,一边搂衣服,一边嘿嘿地赔笑脸。英娥背着手走上前来,认出蓬头散发,衣衫不整人是娄昭君,顿时跳起脚叫道:“好哇!好你个尔朱兆!你竟然敢动我娘身边的人!我这就告诉我娘去!我还要告诉我爹!”
那尔朱兆吓的,赶紧求饶,姑奶奶姑奶奶地叫。英娥道:“除非你让你抽你十鞭子,我就不说出去。否则我马上去告诉爹爹,让他军法处置,砍你脑袋。”
那尔朱兆竟然真怕这小姑娘,居然答应了,面带羞愤地站在那,任她抽了十鞭子。英娥抽完,弯腰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尔朱兆,我上次抽了你,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你看你这没用窝囊的样!亏是还是姓尔朱的,丢我们尔朱家的脸!”
尔朱兆被她一嘲,果然一脸窝囊样。
尔朱兆大是不快,黑着脸,把孩子扔给她,娄昭君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抱住自己的小婴儿。小孩已经哭的脸色发紫,娄昭君赶紧抱着哄,把孩子裹到怀里。头也不敢抬。她依稀听见尔朱兆在跟那几个羯人说话。
“算了,忍一忍吧。这丫头是博陵公的宝贝女儿,而今又马上要入宫里当娘娘了。咱可招惹不起。”
“就她,大字不识一个,还入宫当娘娘?她知道娘娘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尔朱英娥听到后面这几人在嘀咕她,突然回转身来,瞪着一双挺凶的大眼睛:“你们在说我坏话?”
众人赶紧摆手:“没有。”
“放屁!”
尔朱英娥气冲冲回来,照着肩膀一人抽了一鞭子:“我都听到了!狗东西,我要割了你们的舌头!”
娄昭君不敢掺和,赶紧抱着孩子逃跑了。
尔朱荣杀尉庆宾,朝廷为了安抚拉拢,册封其女,令尔朱氏入宫为贵嫔。洛阳笼罩在一片张灯结彩的喜悦当中,然而更多人,早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危机。元子讷听闻此事,从封地写信谓元子攸:“而今内廷不和,人心浮动,恐有祸作。母亲临终时即劝我们兄弟尽早就藩,以免卷入祸劫,可如若我们兄弟都去就了藩,便跟京中彻底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