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母亲连珠炮似的质问。这个学生会她不选也得选。因为主席团和一些主要部门候选人的名额满了,她立刻要到现学生会主席的微信,求来了一个组织部候选人的位置。那天下午她一个笑脸都没露过,高毓麟看着她的脸色,默默闭上刚要问数学题的嘴。
沈灵均实在不想把演讲稿留到假期写,放学大家回家的回家,约球的约球,零零碎碎折腾到七点钟,教室里就剩她跟寒溯了。
“Francis,今天留这么晚?”灵均平时说话时面部表情三步走,挑眉亮眼提唇角,而每次单独跟寒溯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表情总是不正常的正常,目光平和,面部肌肉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沉稳甚至冷淡,很像她作为组长带头讨论时的神态。
“改一下竞选稿。”寒溯看着灵均的眼睛说。
九月末的晚七点,天大体暗了,蝉鸣渐歇,教室里的灯光显得尤为冷白。他们自然地对视,自然地挪开目光,复又各自做起自己的事。
“怎么突然想选学生会?”两人异口同声,灵均顿住敲字的手,不可思议地扭头,见寒溯也愣住,两个人第二次对视后灵均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
“没办法,我妈让我选。”灵均笑够了,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胳膊搭上椅背,抻了抻脖子,“可千万别选上。”
“那你很难如愿以偿。”
“大兄弟你可别说了,我发现你说话挺准哪,上回说完我托福,诶嘿我就出分了,这回算我求求你,把这话留到我ACT考前说行不?”灵均浣熊似的扑在桌面上抱住电脑。
跟寒溯开开玩笑,她一天的疲倦和烦闷竟都被慢慢驱散了。寒溯看着女孩儿凌乱的额发,明知她是开玩笑,还是郑重点了点头,但愿他真能这么灵。
两人各自敲着电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寒溯在沈灵均这做不到寡言,也不想冷淡。他不是个热情的性子,但跟冷漠也相距甚远。
这届主席团的候选人除了高二的三位学长学姐,高一的五位候选人都跟灵均认识,本部的沈书延、赵芳菲,和国际部的寒溯、管楚、孟博铭。最后八选四,一位主席三位副主席。凭心而论,沈灵均觉得这几位中沈书延和管楚最有主席的范儿,寒溯气质好是好,但更像在后面运筹帷幄的军师,气氛调动上他不是熟手。
灵均一边燃烧着乱七八糟的中二之魂,一边做竞选PPT。她这些天好不容易搞清楚word和Excel的一些简单用法,PPT虽然会做,但实在太糙,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窗外的夜幕不知怎么就给了她勇气,跟寒溯提议互相帮助,她帮寒溯润色演讲稿,寒溯用canvas帮她修PPT。寒溯坐在这的几个小时效率并不高,他在写作方面谈不上不好,而是总觉得自己欠点什么,怎么改都改不对。
他们互换了电脑。沈灵均跟寒溯不同,她作文从来没拿过满分,但写出来的东西能让整个语文教研组的老师们都动容。她没有改寒溯的演讲主旨,一反自己忧郁与力量感并存的风格,删改之后的演讲稿被雕成了温玉。她避开了另几位候选者的强势风格和攻击性,把寒溯自己的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清透冷静,从容踏实,善于多角度观察分析;同时还写出了对领导力更加深刻独特的见解。而灵均从寒溯本来的演讲准备中看到他做的量化数据分析,针对学生生活问题构想出的解决方式,和活动组织规划等等,这些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算是给她上了一课。“范儿”这个东西太玄学,能力永远是最重要的,寒溯在这个年纪就能学以致用,沈灵均叹服。
“……看在咱同学一场的份上,能不能给个半价?”沈灵均看着寒溯给她几乎重做了一边的PPT,目瞪口呆。PPT主色调为深绿色,跟灵均在里面放的照片和到时候礼堂的橘色灯光一合,灵均已经想象出了某种典雅的效果。寒溯这版做的高级而简约,动画都不复杂,如果沈灵均想脱稿,不会因为控制PPT而手忙脚乱。
寒溯并没有立刻回她的话,灵均的文字太动人,自己写的和她改的合在一起,竟能完美贴合。寒溯反复滑着触碰版,沈灵均的文字功底和感知能力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的,也不是过往一张白纸的人能获得的。
沈灵均眼见寒溯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心里咯噔一下。
“Francis,不……行吗?”她小心翼翼,丹田发虚。
“…行,”寒溯顿了一下,嗓音沉哑,眼尾熬得通红,“这版很好,不改了。谢谢Celine。”
“咱走吗?感觉你累着了,不好意思啊,我……”
“没有,”寒溯合上电脑,转头认真看着灵均,轻轻摇头,“没有。”
“那,走吧?”灵均放松下来。
灵均走在前面刷手机回微信,寒溯在她身后关灯关门。他们走在寂静无人的国际部小道上,路灯周围似有小虫飞舞,脚踏在木桥上的“咚咚”声沉静悦耳。秋月要满了,将一袭温柔沁给湖心垂柳,与吹乱女孩儿发丝的清爽晚风一道抚走了焦灼。寒溯单肩背着包,一手抓着书包带,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