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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1 / 2)

昏暗的烟雾,吞并了尘世间的一切。动物、植物、山水、建筑、声音都被掩盖在这场无边无际的大雾之下,杨芷兰并不因此感到悲伤与恐惧,因为战场的嘶吼声与血腥味也被这大雾席卷而去了。

“已经不用再思考,不用再战斗了。”她尝试去偷着乐地想,属于人的责任,可以在这里被抛诸脑后。

四周是一片混沌,以至于分不清天地,随着她不断吸入烟雾,她的身体与思维也被逐渐被烟雾所填充,慢慢地溶解于大雾当中。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已经不再有悲伤,不再有焦虑了。”她反复地安抚着自己的内心,但是心脏自顾自地越跳越快,一股燥热由内而外地释放出来,阻止她陷入长眠。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而我是残酷世界下的受害者,并没有人期盼过我这样的弱者什么,在我死后,我会成为悲歌的一部分,被用于哭诉这世间的不公。没有人会指责我,人们会谴责迫害我的人,为我而□□。我的身份将永远不会变化,自始至终是[受害者],在道德上是纯洁的、完美无缺的,就这样吧。”她以这样的口吻继续安抚着自己,希望能够让自己明白,成为悲惨的受害者就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

但她的心脏不愿意接受这个解释,震动的越来越快,温度也越来越高,骤然间她的躯体由内而外地被点燃。她跪在地上,咬紧牙关,口中泄露出野兽一般低沉的轰鸣声,打破了这大雾下的沉寂。紧接着,那个浑身是火的人握紧了拳头,撑住地面,站了起来。她一步步地向前进,从有限的身份步入到无限的实践当中。决定一个人的终究是实践,而非是身份。

她用灼烧着自己的火焰在昏暗中辨明道路,一步又一步地攀爬着,直到大雾逐渐稀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中,散发着光芒。她迈出一步,踏在山顶凸起的石块上,将这大雾与山峰一览无余。但远方的山谷与荒野,仍然是无穷无尽,令人畏惧。

杨芷兰想起了那个故事,据说在比大食还要更西的西方,有一个叫做浮士德的人,将灵魂抵押给妖怪,以换取一个追求无穷尽的知识与力量的机会。他借助妖怪的力量成为了一个伟大的诗人与贤者,创造了无数凡人视为奇迹的事物,直到他的激情与动力枯竭,属于他的一切繁华终化为泡影,而最后他的灵魂也被妖怪所吞噬。

杨芷兰明白自己如果再向前一步,便是踏上和那个人一样的宿命,将灵魂抵押给妖怪追求力量,踏上无穷尽只能前进的道路,直到在自己停下时灭亡。火焰正在灼烧着她,她能够选择的只有前进或者死亡,最终她遵从内心的呼唤,踏出了这一步。她被呼唤而踏出这一步的真正原因,或许需要她用毕生去思索……

在阳光已经洒落在大地上的清晨,她从睡梦中醒来,虽然身体还有些沉重,眼皮睁不开,但意识还算清醒,她尝试将功法运转一个周天,给自己乏力的身体注入一下活力。

“小姐,您还好么?”身旁的小姑娘问道。

“啊,我很好,怎么了?”杨芷兰回答道

“您昨天晚上烧的很厉害,俺担心你出事,就去问了俺爹娘,爹娘说战场上受过伤的人发热很正常,有的能挺过来,有的挺不过来就死了。”

“哦,那我看来属于是挺过来的那些。实在麻烦你了,谢谢!”

杨芷兰睁开眼睛,起床勉强整理了一下衣服,灰头土脸地就出去了。陈襄和一众官兵此时已经在村子里烧火做饭了,她小心翼翼地躲开土路上的烂泥和粪便,参与到大锅饭的队伍中。

简单地就食完后,部队开始集结,许多起得迟的士兵连早饭都吃不上。陈襄率领着部队一路北上,抵达了北边的小县城。陈襄显而易见的不想率手下这点人马跟海寇硬碰硬,也好在自己带上了人证,就算事后论责也最多是个救援不及时的罪名。

军官们随即指挥传令兵继续向北方通风报信,通告粤州城已经失守的消息,同时也继续派人查探南方的情报,而士兵们也已经开始了偷鸡摸狗和骚扰群众。有一些难民陆陆续续的从南方跑到这里来,带来了海寇如何穷凶极恶的消息。

杨芷兰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便想要在陈襄手底下混个小兵当当。她向陈襄表示自己父亲兄长为海寇所害,母亲和妹妹在海寇袭击下如今下落不明,她现在只想从军为家人报仇雪恨。

陈襄心道当丘八是要比当女人气派一点,看她武功也算有两把刷子,便按照小兵待遇给她发粮饷,就当是补兵了。当然被层层克扣后的粮饷疑似连维持生存都难,战时有行饷还算能吃饱,非战时小兵们要靠各种渠道自行赚外快就食。杨芷兰重新提起了自己的针线手艺,想着在不打仗的时候通过织布和针线活赚外快。

就当陈襄还在继续收集情报,准备着继续往北撤退的时候,这县城里又涌入了另一只3000人不到的朝廷武装。领头的游击将军要比陈襄年轻的多,陈襄认得这位,此人名为陆寻,是南派南方世家陆家的子弟,年纪轻轻靠托关系一路在军队体系中升职。其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起初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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