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那日被划破脖颈和敲晕脑袋的伤还没养好,又受了凉,审讯时强撑着一口气,案子一结就病倒了。
她跟大理寺所有人都不大一样,没有高大威猛的个子,提不起重如千斤的剑,长着一张跟大理寺这三个字明显画风不搭的脸,她只是个女子,她甚至很瘦,很娇弱,为了男装不露馅,唯一可称得上精致的东西就是一块胰子,秋风一起,一双素手不能像以前一样涂护指膏,干燥得发红。
幸好,如今大理寺没人看轻她。这几天病得晕晕乎乎,在大家一人搭一把手地轮流照顾下,痊愈得很快。
可是病刚好就得面对第二个麻烦事。
这日,周柳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之后刚开房门,模糊之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哎呦我去……”待他看清眼前的人是沈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只见沈离眼下乌青,双目无神,一脸幽怨地盯着他,周柳青问,“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吓死我。”
“你怎么现在才醒,睡不死你。”沈离说完神秘兮兮地把他拉进屋,“周兄,你可得帮帮我。”
周柳青一脸摸不着头脑地被她拉进屋:“怎么了?”
“周兄,你与谢大人自小一起长大,你对他很了解,对吧?”
周柳青点点头。
沈离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笑容:“那你告诉我,谢大人喜欢什么?或者有何爱好?”
周柳青一愣:“啊?你要给他送礼?”
沈离点点头,软绵绵的回答:“嗯。”
“哈,沈兄,我就知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胜,你果真也知道老谢生辰快到了。”
“啊?”沈离也懵了,我真的不知道谢少卿的生辰啊,我只是写不出结案奏表,想贿赂贿赂他帮我写……
不像谢执这种凭本事靠科举为官的,沈离则是凭着在洛州屡破奇案再加上她祖父保荐才当官,大晋不是个死板的朝代,当今圣上不拘一格降人才,科举自然是多数才子向做官要走的路,可是如果在某方面有大成就,又有人保荐,也可破格入朝为官。
只是这弊端就出现了,沈离真不爱写文章,来梁都之前,她祖父在包裹里塞了一副文房四宝,她打开一看,嚯,笔是鼠须毫,砚是箕斗砚,沈离一脸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看着祖父,我这狗爬字不配啊,祖父拍拍她肩旁,想想还是该给孙女留点面子,于是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看别人写奏表,下笔有如神助,挥笔成章,游云惊龙,到她这里,你让她说可以,让她写就完蛋,这笔头都快被她咬坏了,憋不出个屁来,这不,又委委屈屈地憋了一夜,只好可怜巴巴出来求人。
苦哉,难哉。
不等她想好怎么能自然地给谢大人送礼又不留痕迹地让他答应帮忙,周柳青又给她带来一个坏消息。
“宋大人前几日来了,”周柳青说。
沈离心思不在这,随口应付:“哦。”
“哦?就这样?”
“那不然呢?”沈离一脸莫名其妙,上司来了好好表现或者夹着尾巴做人就是。
“沈兄,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我们大理寺的传统,”周柳青神神秘秘地,“宋大人一出现,就得考教!”
沈离一听精神了:“什么考教?”
“我们宋大人最喜欢的就是出一道考题,然后给我们两天时间想出答案,这考题都是跟破案有关,而且都非常难,每次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怎么破,而这考教你不能不在意,会写进年底官员考核报告,影响晋升的!”
“比如?”
“比如上一次,宋大人讲了个奇案。有一对经营布匹生意的吴姓兄妹,暂且叫他俩吴大哥和吴小妹,吴大哥好酒,吴小妹长得漂亮。”
“有一天,他俩正要去临村给一户陈姓人家送定制的衣服,离临村不远的时候,路遇一家经营多年的老牌酒肆,吴大哥闻到酒香耐不住瘾,又怕客户久等,就让妹妹先去陈家等他,说他喝两口就去找她”
“吴小妹知道哥哥一贯如此,想着喝两杯不碍事就由着他去了,结果,吴大哥两杯下去醉倒了,店家见状就叫上小二一起帮忙把他抬到外头随便一棵树边,就走了。”
“吴妹妹在陈家等到晚上都没等到哥哥,怕他出意外,想去找,但又怕自己一个弱女子走夜路不安全,要是遇到个歹人怎么办?于是求助陈家。”
“陈家人有三个人,男主人贪色,女主人好赌,还有个婆子打扫舍务,然后男主人出去帮吴小妹找人,让她安心在他家休息。男主人走后,女主人赌瘾犯了就出去和姐妹们玩牌,剩下婆子和吴小妹在家,两人睡一张床,谁知半夜婆子的母亲不舒服,她急着去照顾,就匆匆起床,叮嘱吴妹子锁好门等着然后就走了。”
“婆子在路上遇到自己儿子张勇,张勇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见他喝得半醉就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