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离低头一笑,“那可就有意思了。”
沈离说完看了一眼谢执,谢执点点头,命手下把崔府无关人等都轰了出去,只剩崔景鹤在一旁。
大概是沈离的反应与崔文轩预想的不一样,他有一瞬的愣怔:“你什么意思?”
“崔文轩,我可以理解你急了,想反驳我,可是,你一不该质疑大理寺办案的能力,二不该诽谤谢少卿。要证据是吧,你怎么知道乞丐这事,不是真的呢?”
崔文轩大惊。
“事实是,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道理还要我说吗?你怎知道就没人看到呢?偏偏还真是有个小乞丐看到,不但如此,事后他还捡到你的荷包,那荷包是你独有。我假扮他,也只是为了证人的安全而已。我朝男子爱打扮,但凡家里有点钱的,谁不是挂了满身的饰品?而你更甚,为了彰显你的地位,掩盖你的弱点,衣着方面尤其在意,你别忘了,崔府上下都受过审,因此我故意把那些崔府下人放回去,跟你通报乞丐之事,就是让你方寸大乱,引你来抓我,如果不这样,怎么能让你亲口承认呢?”
周柳青听完明白了,如果说一个目击证人一个证物还不足以让崔文轩认罪,那便利用这些让他亲口承认,而今天这一出传出去,帮他改证据的知府为了保命也肯定会改口,这案子是板上钉钉的了。
“再者,崔文轩,你说你娘子怀孕了,这只能证明她能生,但是能证明是你让她怀孕的吗?不一定吧?这就是我要说的,本案的第二个凶手。”
沈离这话无疑是个重磅的刺激,一石惊起千层浪。
崔景鹤直接站了起来,他颤抖着双手指着沈离:“你你你……你休得胡言。”
谢执:“尚书大人,要我把你也请出去吗?”
沈离走到一男子面前,看着他:“从进来到现在,你都沉默不语,是你吧?”
男子抬起头,他就是在沈离扮乞丐时划伤她脖颈的男子,他的眼神依旧如鹰一般狠厉。
“你叫魏启,关州人氏,无父无母,十岁被卖到崔府,善拳脚功夫,所以一直是崔文轩的护卫,不爱说话,从不发表自己意见,对崔文轩言听计从,因此,他觉得你忠心又好拿捏。”沈离说道,“可知我为何如此了解你?”
“你早就注意到我了。”这是魏启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离点点头:“我之前好奇,为何孔宁玉院子里的婢女们都说,他们夫妻二人成婚之后,很和谐……”
“夫妻房/第之事,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贴身伺候的人,据婢女们的口供,崔文轩行那事时从不许有任何光亮,蜡烛不能点,门窗遮得严密不透,每次还喜欢让孔氏蒙住眼。”
话说到这,周柳青才明白沈离为何赶走不相关人士,孔宁玉毕竟是个女子。
她继续说道:“所以,与孔宁玉在一处的人,真的是崔文轩吗?不,不是他,而是你。”
“崔文轩终于还是到了娶妻这一天,他年少时就喜欢孔氏,费尽心思娶到她,怎么可能放手呢?更何况,他要稳住自己的位置,必须得娶妻生子。”
“他后来选择你替他,就是因为你的言听计从。但是,这事对他来说犹如深渊,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妻子的枕边他人酣睡,但他必须忍,为了不被孔氏发现,甚至于他还得在房间里偷偷躲着不能出声,每当这时,羞辱的情绪就如洪水决堤般涌入他心里,比之前任何一句你不行都更加难以容忍……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何对杜巧做出如此非人的折磨。”
“杜巧的事,你是知道的,”沈离转过身,看着孔宁玉,“否则,也不会有了后来李永春的案子,我说的对吗?孔娘子?”
沈离的话让魏启眸色一暗,这一次他再无淡定:“是我,李永春是我杀的,与别人无关,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沈离收起笑容,眸色变得深沉,像是在思考什么沉重的问题,然后,她轻叹一声,那是一种唏嘘,一种无奈,这叹息声如秋风,不急不缓拂过众人,却凉得人心一哆嗦。
“我说了,此案凶手三人,一是崔文轩,二乃魏启,第三,就是崔府长媳孔宁玉。”
孔宁玉不覆方才虚弱的模样,她轻轻抹掉眼泪,抬起头看向沈离:“沈大人,妾身只不过是一困于后院的无能妇人罢了,在此案也是受害人,大人这般构陷,岂能服众?”
沈离:“孔夫人,与你同榻之人和行/房之人不同,你说你并不知情,这话就能服众?”
“当然,我沈离断案一向秉承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大理寺也一定是证据确着才会定罪。”沈离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孔夫人,你自小与崔文轩的哥哥崔文俊青梅竹马,本是令人羡慕的鸳鸯一对,可是崔文俊死了,孔崔的联姻却不能断,你是孔府唯一的女儿,再怎么伤心,也无法违背父母之命,于是你收起心思,心想嫁谁不是嫁,只要你安分守己,孝敬公婆,这样安稳一生也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