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五六年,大半辈子没照顾过小孩,一个月后就熟悉了她的脾性,把她养得很好。
虽然她并不成什么气候。
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宁周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等着先知说最后几句话。
“他们不相信灵蛊会毁掉曲寨,他们宁愿相信一个虚假的神明。灵蛊与曲寨已成株连之势,灵蛊借机破茧而出,曲寨也将不复存在。”
先知艰难说完这句话,就彻底倒下了,再不言语。
宁周愣在旁边,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她受打击很大,一直闭门不出。
事后,寨中挂起了白帆。
宁周也换上了丧衣,整日整夜替先知爷爷守灵。
来来往往许多人,她父亲,三叔,勒信大哥,阿乐云他们,宁生,柯灵姑姑,和山叔叔……
她神情恍惚,不能专心。
他们排排站立,交头接耳,连成一竖,男女老少都带着一块白布,戴在头上,或系在腰间,要将先知遗体送到山洞那边,说是要与山神同在。
宁周虽不舒服,却无可奈何,她也才十七岁而已,比她年长的人多太多了,她什么都决定不了,还会被耻笑。
灵蛊对她来说,对现在的曲寨来说,都只是一个浅显的信仰,他们没有见过灵蛊噬人的场面,还享受着灵蛊带来的好处,胆敢打破它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罪人,哪怕是一族之长,受尊敬如先知也不能。
她好像在等着灵蛊到来一样,最好厮杀一场,把一切都改一改。
先知下葬之后她就没再去了,还是不时有人来催她过去守灵,依据传统要告慰亡灵七天,每一天都要去山洞那边。
她或许真的学机关术学魔怔了,族谱上的事不断在她脑子里重演,一遍一遍,反复折磨着她。
曲寨的风吹着,天色暗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来。
跪拜,看一眼山洞,灵蛊,惨案,跪拜,看一眼山洞,灵蛊,惨案,跪拜,跪拜,跪拜,惨案,跪拜,惨案,跪拜,跪拜……
宁周的头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疲惫至极,不想应付。
她能感受到寨中的“灵气”浓郁了许多,先知所说的灵蛊似乎要出来了,她十足戒备。
她日夜打磨木偶人,双手流血也不停,她惧怕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们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她所在乎的一切顷刻之间毁灭。
她做完最后一个木偶人,给它上了妆,做了打扮,紫衣银服都给它穿上了,画眉,描唇,点睛,捏像。
宁周放下笔,仔细看着最后一个成品。
这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外面又是一个黄昏,宁周走到窗边,透过小窗观赏外面的景色。
整个橘色的天地都在她眼前,绿色的树变得静谧,时不时晃动几下,棕灰色的小楼在霞光里安静的立着,远处的小湖留着云和霞。
宁生和颂伊沿着小路跑了出来,还领着一群小辈。
就像宁周小时候那样,和阿乐云他们一起。
宁周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想要的,想求的,本就是这些人、这些事,那些令人伤心的,痛苦的,是需要慢慢改变、舍弃的。
她不再自怨自艾,不再抱怨愚蠢,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她挨家挨户寻找合适的木偶人位置。
为了防止吓到他们再生出什么是非,她十分谨慎。
她身上的那颗铃铛总是动着,她觉得自己身边也是有人的,她不孤单。
许流风真的很喜欢那颗铃铛,自他出了寨,便往一座城池去了,路上总要和宁周报备些什么,见到的花花草草要说一遍,太阳比昨天亮了一些也要说一遍,宁周一边打木偶人,一边听着他说话,不时回应几句。
两人不厌其烦,对方的形象越来越深刻。
宁周在寨中各处都安插上木偶人的时候已是三月后了。
除了放置木偶人,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见过其他人。
许宽跑了,传得沸沸扬扬她都不知道。
还是许流风在铃铛里告诉她他遇上了许宽,她才知道。
宁周找到阿乐云他们,没想到这几个人都准备起聘礼和嫁妆了。
他们坐在小河边,正在说话,相伴相依,十分和谐。
宁周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插嘴,还是阿依和苏落荑发现了她,喊道:“阿周,你出来了!”
阿乐云和阿苏南和她们一同站起,宁周点头,问道:“你们这是要许亲了?”
他们笑着点头,亲昵地靠在一起。
宁周眯着眼,偏开了头,她感觉自己的眼都要瞎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突然要成亲,她无法想象。
她换了话题,问道:“许宽跑了,族里的人都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