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秋在水里打了个滚,直接将白俟翻了上去,他摇晃了半天,才将身体扭回来,差点窒息了,少秋又赶紧游过去道歉。
宁周安排了一个人照顾先知,下楼梯后,看见那条绿鱼不停地摇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过去之后又没发现什么,多留意了一眼便走了。
白俟暗中给少秋传音,十分无奈,“别闹。”
少秋沉了底,生怕自己惹了事,还没在缸底悠游自在一会儿,又被白俟抬了上来。
他怕她不知道呼吸把自己憋死。
白俟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十分悠闲地晒着太阳。
虽说变成鱼有损他的威严,但能休息便休息了,他哪在意这些,甚至想待在这个幻境里不出去了。
做妖王哪有做咸鱼好。
少秋又艰难翻了个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碰进了水里,少秋吓得吐了几个泡泡,他也不好问责,只能无奈地冒出来,被少秋追得到处跑。
他停下来,传音道:“不必道歉,去一边玩儿吧”
少秋讪讪凑到水阴处,接着观察宁周。
许宽他们被扔进了山洞,但宁周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惩罚方式,她在寨中四处走动,想要开设新的机关阵法。
她不明白,先知反复强调过灵蛊的害处,他们竟然还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断地为灵蛊提供力量。
祭山神?
呵。
他们在祭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宁周最恨,是他们为了祭祀不来看先知。
她自有记忆以来,便受先知教习,就连木偶术也是由先知那里传承来的。
先知常感叹自己没有天分,无法学习,只能苦苦守着曲寨,守着灵蛊。
她不知道灵蛊究竟被养在了哪里,那个山洞里有什么她也不清楚,一切都好像是一场虚妄,他们好像在为一个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活着,抗争着,痛苦又焦灼。
他们的族人视祭礼大过一切,说不定以后她也会死在自己族人手里。
宁周走在寨中,寻找适合木偶人的位置。
脑海中却反复想到先知死去的景象。
先知在祭祀当天便离世了,她在一旁守着,眼睁睁地看着先知阖上了眼,却无能为力。
先知爷爷还一直想念着曲寨的山水,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人和物了。
宁周不能替他找来,寨中的人都在忙。
他留了很多遗言,简简单单就讲述了他的一生。
他半生孤独,拼尽全力为族人考虑,还要权衡灵蛊的利弊,年轻时斗智斗勇,年迈后不得不认命。
宁周就在旁边听着,想象着。
先知或许也曾经像她一样在曲寨中玩耍打闹,无忧无虑,后来又遇上心爱的女子,成家立业。
曲寨族谱记载,灵蛊出世,死伤无数。
时任族长献祭外来人口止住祸患,先知或许能逃过灵蛊的灾,但他的妻子却不一定能躲得了人祸。
那个女子没有留下任何名姓,先知也不曾向后人透露,只有宁周还知道一些。
先知爱那女子爱到极致,也恨曲寨的人到极致。
先知曾当着她的面忏悔,他说他杀了人。
他本想自裁谢罪,可偏偏曲寨的人又找上他,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身为前任先知之子,担任重责,不能与她同死,熬了几十年才熬到现在。
宁周那时就在想,先知那么关心她,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来源于那个外来女子。
因为她母亲也是从外面来的。
父亲嘴上说着讨厌外人,其实也是恨他们害死了母亲。抢钱抢粮抢什么都可以,偏偏要杀了他的爱人。
她娘十六岁入寨,她父亲被视为下一任族长培养,年岁也不过十八。
她娘最开始的目的是能借些粮活下去,没成想看上了她父亲。
那时候因为先知的原因,族中与外面敌意减轻了很多,虽然没有止住祭礼,但献祭的都是些作恶多端的人,也算维护公道了。
她母亲很大胆,喜欢上了就开始追求,事无巨细,同进同出,不惧流言蜚语。
她父亲就真的爱上了,或许是因为美貌,或许是因为炽热的爱,她娘留在了寨中,族谱关于父亲的那一页写满了她,还是她父亲亲自动笔的。
爱到正浓,南边灾乱,她娘刚把她生出来,身体虚弱,正在调养,不喜欢卧床休息,有时间就去养蚕。
恰逢外人进入抢夺钱粮,就被他们捅伤了,续了好些药也没救回来。
她父亲伤心欲绝,抓了所有人,活活扒了他们的皮,将他们丢于山野。
因为太过狠绝,被先知惩罚,又日日沉湎于族中事务,深夜便喝得酩酊大醉,根本分不出心思照顾她,就把她丢给了先知。
先知可怜母亲,也可怜她,就养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