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一愣。
他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只是觉得段昉的攻击来得莫名其妙,本来两个人在公司,虽说段铭险胜一头,但明面上远远没到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皇上不死,太子一辈子都只是太子。段正清待得好好的,也仍然有意扶持段昉,并没有露出定下谁的心思。
陈谦只当是段昉气性大,对居于段铭之下这件事难以忍受,才会率先动手。
但现在看来,是有隐情?
“是……什么时机?”陈谦吞了口唾沫,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段铭捏了捏断断的小狗爪,肉垫很软,毛发柔顺。
“段昉的靠山,好像不太稳了。”
*
“你们这些人整天拿着段氏集团开的高薪,连个像样的解决方案都拿不出来吗?”
会议室阴云密布,气压极低,段昉看着会议室里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抿着嘴,生怕被叫到的样子,心头更是无名火起,抬手把文件夹扔在桌上:“既然说不出来大家都辞职好了,我带头,咱们都得从段氏滚蛋!”
众人纷纷不敢接茬。
不过不说话归不说法,其实谁都不服气,个顶个的都憋了一肚子火。董事长大少可以把烂摊子甩给下面人,要他们几天之内解决好,扬言“解决不了就都被滚蛋”,可他段大少走了还会被请回来,不请回来也是一辈子背靠段氏股份吃喝不愁,他们可不行,房贷,车贷,每个月都指着工资过活呢。
段昉手扶上眉骨,叹口气,闭了闭眼。
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他进了寺庙,拜了佛求了签,怎么这个晦气还是没走?
这次出问题的是他近日来,甚至是进公司以来最大最好的一单,结果现在客户那边反悔说要终止合作,起先还死活不说原因,后来段昉拉着一干秘书助理跟对方对接人员磨了好几顿酒才知道,原因是他们这边供的那一批货和之前承诺的质量不同。
段昉当时就愣住了,当场把合同翻出来对照,几乎怀疑对方是在搪塞他:“我们当时合同上签的就是说好了B类特供,价格也是定好了的,怎么现在又说是A类特供了?”
何况合同上的价钱也是B类货的价格,如果是供给A类,这一上一下要差个几千万,怎么可能?
这单子是段铭最早敲定的,他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段昉定了定神,勉强问道:“你倒是说说,这是合同哪里写的?”
对方喝高了也不再避讳,笑嘻嘻道:“合同上确实没写,是当时咱们两边口头说好的,交货期限逾期一月以上,逾期未交的货品皆以A类特供提交。”
段昉脸上连一点笑意都扯不出来了。
按他的性格,现在该按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对接人狠打一顿才是,但段昉深吸了口气,知道这样做对事情毫无益处,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段昉带来的部门负责人刘利是个灵活会看眼色的,见段昉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立刻半开玩笑地跟对方交谈:“王哥,这是真的吗,你不会在这诓我们吧?这口头上的约定,又没写到合同上,就是上了打起官司来也不占理啊。”
被称作“王哥”的人带着几分酒气,把手一摆:“所以嘛,为啥你们之前怎么问我们这边都不回答呢,一直推说只是内部资金流转不周才想赔了违约金也要结束,就是这个原因了嘛!我这是看在咱们现在交心的份上,老弟,我才给你说的,这个事情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A类特供,A类特供!
段昉这下不消说也知道了,段铭为了拿下单子口头上进行了让利,要么短期提前交货,要么交不了货就要换成更优等的货品,两厢下来无论哪一条都对对方有利。
这条口头约定没有写入合同,段昉接手后,对方公司或许是不好公开再提,或许是也存了要从他这里赚那个优等货品的便宜,愣是一句未提,段昉不知情,货品交接自然超出了原定的期限,合作公司两头好都没占到,觉得吃了哑巴亏,才要终止合约。
赔了违约金也要终止……当然是因为,段昉当时为了拿下定了太低的违约金,比起来货款根本不算什么,段昉刚开始接手时就担心这违约金太低不好推进,有风险,但交涉后对方不同意提高,他怕单子黄了,只能冒险应下,这下果然埋了雷!
至于段昉原来想的实在不行起诉对方,也毫无用处,他之前咨询过公司聘的律师团,纸面合同上的东西写得清清楚楚,胜诉了能拿到的赔偿,比起来当下的损失也是杯水车薪,而且对段氏的名声影响太大,丢了这一个客户不说,日后许多大客户合作前都要存了再三考虑的想法。
段昉这次是真吃了哑巴亏!
段昉再也忍不了,他直接站起来离了席,那个姓王的对接人还醉醺醺地喊:“哎,段大少呢?怎么走了?”
屋里的人赶紧安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