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影淡淡映在青年脸上,面态悲悯而慈善的看着案下二人。
一个嗜血狂态,一个可怜至极。
生病蛰伏了这么些天的病态,终于在此刻又舒了出来,原是她好日过久了,又该死的忘记了面前可是剜心嗜血的疯子。
她想退,但是身后佛案硬硬抵着,哪里都退不出。
“公子,车马好了。”门外青石出声,陈叙这才放过她,把手上宣纸撂在桌上,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定住脚。
“冬日府里没什么颜色,福娘,我带你看一场血梅。”
究竟是“雪”梅,还是“血”梅,王福没来得及想,就被陈叙一把拽上马车。
车夫打马起驾,车轮扬起尘雪,在寂静的官道上轰隆驶过。
车子走的快,刚开始四平八稳感觉不出什么,过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走到哪里,车厢愈发颠簸。颠得人心肺作呕,王福在下车瞬间,险些要吐出来,还没缓过气,陈叙拉着她手臂,她踉踉跄跄跟着,一路向西行去。
乍一看落脚地是什么荒郊野岭,等再走会儿功夫,一座平角茅屋立在杂乱树枝之后,屋子不大,没有窗扇,门是用铁架子拷起来的。
青石上手推开,面上犹疑,“公子真要……”陈叙冷眼看他,青石立即住嘴,送二人进去,后仔细将门缝都堵上。
方一进屋就闻见浓厚糜烂的血腥气,王福好容易压下的呕意,顿时又被勾了上来,紧接着,惨叫痛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错愕看向周遭,却冷不防对上陈叙含笑眼,王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抗拒着想要脱离开他的紧箍。
“别怕福娘,你看。”
说着,陈叙用手拨开眼前潦草的树枝叉,沉闷腥膻的血气像是终于找到突破口,全数灌涌扑来。
顺着血腥气来的,还有不知名的野兽厮杀的吼叫和惨痛叫声。
王福睁眼,这才是看清了全部。
五个庞大铁架笼子,五只巨狼,里头分别关着男人,女人,他们的衣裳被撕扯成麻布,而有些的光赤全身,遮蔽之物早已不知所踪。
他们哭着喊着,求着笼子里那只不知喜怒人情的兽物,身上身下早已血糜腥烂。
狼嘴里叼着不知从谁人啃咬的胳膊,喉咙里发出呜呜蛰鸣。几人在笼里赤、裸上下逃窜,颠得铁架子哗哗作响。
王福脑中崩断,失声尖叫,慌张要跑,陈叙一把禁住她腰,逼退她脚步,王福摁着他铁臂,折腰作呕,几乎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
陈叙仰头笑出声,“福娘,快看啊,旁边的梅花都粘上血了。”
“不……不要……”王福欲哭无泪,脑中零零碎碎,口中几乎吐不出完整的话,她抽着气,怎么也挣脱不开陈叙的手臂。
“我不想看,你放我走……”
陈叙抱得更紧了,手指撑在她腰间,逼着她挺直身子扬起头,“都怪你当时心软留了那些人一命,险些害了我呢。你看看她们都是谁?”
铁笼里的人似乎看清了来者是谁,扒着架子哭喊公子饶命,结果被狼爪一把拍去,直接勾出她们痛叫。
王福懵住了。
“是……是……”
陈叙续道:“是茗惠,是嫣儿,是银荷,还有李贵……他们被打了还不老实,与二公子合起伙来想谋害你主子呢,福娘……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他们。”
王福思绪全然混乱,她已经看不出缺眼少耳的人是个人。陈叙面上疯态实在凛然,他扯着笑,满意极了眼前人的呻痛。
“不!”王福拽住他衣裳,就着他胳膊慢慢蹲伏在地,痛哭摇头,“别,别给我看了……”
陈叙弯腰低头,轻轻抚着她头颅道:“福娘,你不准叛我。”
没有支撑,王福身子软的跟摊湿面,扑跪在地,陈叙低头看着她,慢慢垂下眼。
***
王福也不知后半时辰她是怎么回来的,回府踏进偏房的那刻,直接软了脚,香兰诶了声,忙搁下手中东西跑过来扶住她,但王福身子塌软的拾也拾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香兰看向青石,青石脸色为难只说别问,王福蜷缩身子,鬓丝凌乱,眼前像是迷了层血雾,胸腹抽喘,趴在地上又是一呕。
呕不出任何东西,香兰小心托着她头,想出声说些什么直接被青石打断,“好好照顾福姑娘吧,别问了。”
香兰只能作罢,和青石两个一起把她抬到床上,拧干帕子擦着王福下巴的腻汗。
王福缩着身子,身上被子压得她闷的不行,自己却没丁点儿暖和的感觉,她缩着脚指头,把头埋进被窝里。
半年前王福还在那个破旧又偏僻的茅草屋里,每日浆洗煮饭,什么也不用担心,闷头干活就好,娘和哥哥不会拿狼吓唬她,不会逼她。
只要安安分分听娘的话就好了,即便累,心思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沉,不用每日担心自己性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