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醒过来时已然下午时分,她恍惚了阵,从床上爬起穿好衣裳,收拾收拾准备去东厢房。
拐过门角,几个婢子立在院中攒头说着话,她们见王福后忙恭整站成一排,安分行了个礼,道了声福姑娘好。
到真有种这里除了陈叙,便是她最大的姿态。
王福不适应,之前她叫过她们别朝自己行礼,但从来都无果,所以每每碰上她们,自己只得绕过她们。
这回她走的急,没想到直接迎面撞上了。
王福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闭了声。
“福姑娘!”其中有个女婢拦住她,“福姑娘可知道府中会不会额外发过年银子呢,眼看就要到年节了,我们几个正嘟囔呢。”
过年银子?
府中除了月例银子,偶尔过节发点好东西,她还从未听过过年还有分外的钱,况且这是她在府里过得第一个年。
王福摇头实道不知道
几人面露可惜,相互对看了下,开始出声吵闹着年根的事,除了银子便是歇假,王福在原地听了会儿,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她们越吵越凶,最后几人纷纷看向王福问道:“福姑娘过年回去吗?”
她啊了声,愣了瞬,回家?
自来了侯府为婢,回家二字就跟与她隔绝一般。
这二字对于她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词,好像上次听到还是半年前的时候,
不禁有些叹息,发觉原来已经出来这么些时候了。
叽喳声忽的止住,王福回头见梁嬷嬷沉着脸走来,忙跟着她们一块福礼。
“谁若再敢在府中吵闹,打了棍子轰出去!”
众人尽皆跪伏,颤巍说是。
梁嬷嬷看向王福,脸色缓了不少,从袖口拿出药瓶递给她,“听郎中说公子身上的伤好的大半了,你伺候的很好,这瓶药是老太太叫给的,怕留下病根,叫一日三服。”
王福接过说是。梁嬷嬷看向地下跪着的几个女婢,冷声叫好好伺候,对她们又是一番吓唬。
她也知道她们方才说的什么,其实这两天下来,府中下人基本上也都在讨论过节探亲的事,所以也不藏着,“过年这几天在府里伺候的银子翻倍,不伺候的自己领了银子回家,倘若是签了死契的,得上头主子同意。”
死契二字冲醒王福,上头主子的话,那自己的就是陈叙,别人到还好,但陈叙脾气怪,也不知会不会准她走。
梁嬷嬷走后,几人便各自干回自个的事,王福低头拐过长廊,心中一直咂摸这回事。
回家过年她自然是千想万想,这么长时间都没见着,她早就想回去看看娘了,帮衬帮衬家中活计,洗洗衣裳,做两天饭,让娘轻快些。然后好好家人说说话,趁着过年两天热闹热闹。
对于郭庄村的事也都是偶尔上街碰着熟人听两句,可要是那几天留下来的话,能挣不少银子,王福犯了难,娘是想让她在这多挣银子的。
“福姑娘,是吗?”
王福忙停脚,见上回白衣男子立在不远处的石阶下,她愣了愣,福了个礼,“公子。”
“福姑娘不必多礼。”
说着他走来,还如上回那般定定站在王福跟前,“方才想什么呢,若不是叫你,你怕是一脚踩空了。”
脚尖正对阶石边沿,再一步就要跨出石阶,没留神的话还真容易摔个跟头,王福往后缩了两步脚。
“多谢公子。”
陈远笑了笑,没有顺这个事继续往下说,“日子过得快啊,就快过年了。方才一路都听人谈着过年的事。”
她嗯了声说是。
“也是可怜,公子打的吗?”
王福顺他眸光看到自己红肿的手心,把袖子往下挽了挽,遮住手指,陈远继续道:“都说公子为人最是有礼,怎的还毒打下人啊,姑娘又是在人跟前亲身伺候,怕是不好过吧。”
说着他往前靠了步,王福惊神立即侧身躲开,与人拉开距离。
倒不是因为怕陈叙,而是她本身就不愿与外男有接触。
“陈某失礼。”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却不后退,“看着姑娘年纪不大,却要受苦,心里感慨而已。姑娘是郭庄村的吧?”
王福抬头看他。
“府里有给下人放几日假回去过年的规矩,姑娘呢,打算回去吗?”不等王福说话,陈远哦了声,叹息:“主子这样,姑娘怕是难啊……”
她抿唇并不做声,袖口遮住的手指紧紧抠绞在一起。
“年节那几天我倒是要去趟村里,我倒是可以帮帮姑娘……”
“大哥。”陈远突然正色。
王福回头,陈叙宽袖袍衫,定定站在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