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去拜个礼,正好,你与陈叙同去吧。”
陈叙冷眸扫了眼李夫人。
二人一同出了正厅,往东行去。
方出那厢没几步,李少城便一步跨到他跟前,将陈叙前头小道堵了个严实。
“那蛇不错吧,我家小厮摸黑找了好多天呢!”
李少城见他要走,忙拽住其衣袖,陈叙冷硬扫了眼那只肥厚手掌:“将手拿下来。”
“哎?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是个哑巴!”他呵笑两声,“这样吧,你想我不针对你也行,听你爹说你年纪比我小,你叫我两声哥哥,叫的好听,我就答应放过你两天。”
“别走啊,声情并茂的叫,哎!别当懦夫啊,叫两声都不乐意啊,哎?”
陈叙回头,一记凄寒眸光定向他,眸中狂色尽显无疑,如同在看一只将要宰杀的猎物。
李少城忽的住嘴,心中莫名胆寒。
陈叙转身抄过游廊,打帘入门,见那清瘦人影正托腮蹲坐在门边发呆。
“啪”
他将扇柄轻拍在这人头上,王福回神,揉揉头,直起身来唤了声公子。
陈叙垂头看她:“你与老太太说的?”
“不是。”王福摇头,“是青石去说的,他让奴在这边等公子回来。”
陈叙嗯声,回身走下石阶,朝东厢房走去。
王福拍拍手上灰尘,去小厨房将温着的药端过来,搁在桌上时瞧见陈叙正伸手捏着瓶中花瓣。
“公子仔细些。”
“嗯?”
陈叙回头,瞧着她此刻脸上纠结矛盾的神情,“怎么?”
“这是最后一点叫奴采回来了,得仔细些。”
他听罢眼尾带了些笑,收回凝在黄花上的目光,“找个花盆养着。”
相比于外头兰贵花草,瞧见这些野生杂花令他莫名顺心。
王福将汤药端到陈叙条案前,起身仔细将他散乱在桌上的宣纸收拾齐整。
陈叙看了眼药汤问道:“不是让你倒了吗?”
王福侧身给他让出位置来,解释道:“公子是不是怕苦啊?”
陈叙眼皮微松,盯着面前小人不言。
听她继续道:“奴的哥哥之前怕苦总是让奴把药倒掉,奴就给他往里头加糖,加很多,甜了他就爱喝了。”
陈叙眸中倒影其纯然目光,只听面前人抠着头继续道:“苦的东西人都讨厌吃,但不知公子爱不爱甜,奴所以就往里加了一点点,应该不会太苦。”
他将目光垂在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上。
药气蒸腾缭绕,抚过他眼眉,陈叙端起碗来,将药汤顺口而下。
苦涩口感依旧充斥舌尖,但相比于之前的苦感锋利,味道已经圆滑了许多,回味起来,方能感到几缕甘甜。
“奴能不能问公子一个问题?”
陈叙搁下碗盏,转身,将身影隐退在屏风处。
王福抿了抿嘴,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对面人的回应。
她抬头,见此人正在解衣,想起昨夜他不让她进来瞧,便又低下头。
“继续。”
王福松了口气,顿了片刻,继而试探问道:“嗯……是奴逃跑那次,在小厨房时,跟奴说话的是不是公,公子?”
声落,沉寂。
松出的气又被提起,将胸脯吸得鼓鼓的,眼皮也开始微微颤了起来。
王福不知道屏风内青年的神色,对他的喜怒更是无从猜测。
“呵!”
她抬头,寻着那声笑语。
“是。”
王福闭眼,心中猜测终于落到实处,她又问道:“公子为何?”
“为何?”陈叙回问,他瞑目,“就是无趣,想玩玩抓人的游戏。”
他看向屏风处映着的人影,声音懒洋:“还不算蠢。”
王福一时不知他这是发自内心夸她,还是故意讥讽。
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她明白眼前的主子并非人前那般识礼端庄。
“不跑了?”
前头又追了一声询问。
王福摇摇头,“不跑了,奴答应过公子,而且奴也想通了,既然不能在家帮娘,那就在这赚银子给哥哥娶媳妇,也算是多帮衬帮衬家中……”
前头气氛沉抑下来,她感到浑身寒凉,不自觉将话声停住。
王福吞了下口水,“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心中忐忑,不知自己又哪里惹恼了面前主子。
听此,陈叙无声扯嘴角哼笑了声,屈肘,将多余的衣袖挽上。
又?
她眼中自己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奴说错话了,奴出去……”
“不必。”
里头人回声,随后王福听到衣料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