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冷风呼啸,年深日久的茅草屋顶撑不住,有些裂开缝隙破了洞,有些飞上了天。
晏青瓷站在一户茅屋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心里顿时就想到了一句,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原来少时学过的诗词,烙印在纸上和现实所见,是完全不同的重量。
玉兰隔着柴门往院子里探看,屋门紧闭,有隐隐幼儿啼哭声传出,顿时就扬声高呼,“有人在家吗?我们来寻你家擅长种地的老人,聘到我们那里去拿钱种地。”
啼哭声蓦地止住,一个面黄枯瘦的男子从屋里冲了出来,在他身后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身后藏着一个。
男子打眼一看堵在他家门口的一行人,为主的头戴观音兜,长的跟过年的时候年画里画的观音娘娘似的,顿时就激动起来,“拿钱种地,你们说的?要是骗人,不得好死!”
晏青瓷便道:“你听过杏花村吗?我们是杏花村的,正在招聘会种地的老农,打听着你家老人很会侍弄庄稼,所以来求聘。”
“娘啊——”
男子嚎啕一哭就往外冲,铃兰连忙护着晏青瓷往旁边避开,紧接着就看见这男子疯了似的,直奔山上去了。
晏青瓷心头一沉,抬脚跟了上去。
远处那座山不算高却深广,彼时苍翠褪了色,山脚山腰泛黄,落了厚厚的一层松针枯叶,有一条人迹踩踏出来的小路,跟着那疯了一样往山里跑的男子,晏青瓷喘着气看到了一片土坟地。
就见,那男子找到一个新坟就跪下了,对着土坟底下一个黢黑的洞窟哭喊,“娘啊,你出来吧,观音菩萨显灵救咱们来了。”
晏青瓷瞳孔骤缩,“肖琳。”
“是,殿主请吩咐。”
“去帮他把坟挖开,救人。”
“是。”
晏青瓷走到男子身后,厉声道:“别哭了,我问你答,你娘在里头几天了?进去的时候身体是什么状况?有东西吃吗?”
男子哭道:“两天、两天了,生了病进去的,送进去两个窝头,一罐子水。”
说完又哭,“娘啊,你出来吧。”
“打醒他。”晏青瓷冷冷道。
顿时,一个白泽卫就上前动手,“啪啪”一连七八下,打的男子眼冒金星,嘴角出血,脸上的肿胀疼痛终于让男子生出了畏惧和清醒,跪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观音娘娘你问什么我都说。”
这时,从坟子洞窟里忽然伸出一只枯黑的爪子,晏青瓷不经意的一瞥之下顿时吓的扑进了铃兰怀里。
“鬼啊——”
玉兰赶忙做护驾状,肖琳拔刀定睛往洞窟里一看,赶忙道:“殿主,不是鬼,是个人。”
“是我娘!”男子爬过去,一把抓住那只枯黑如同鬼爪似的手。
“救……命……”
晏青瓷听到苍老沙哑的呼救声,心一定就赶忙道:“快救人。”
肖琳帮着男子把里头的人拉了出来,在地上放平,秋实上前,望闻问切一番,摘下自己身上带的红绳水囊,扶起老妪的头就给灌了一些进去,老妪干涸的嘴唇一接触到这个水就自主的大口吞咽,晏青瓷见状便知这老人求生欲还很强,有求生欲就还能养活。
随即,秋实收起红绳水囊,又换了一个绿绳水囊喂给老妪。
如此,老妪在喝了两回糖盐水后,眼睛慢慢睁开,里头有了水润的光亮。
晏青瓷蹲到她身边,温声询问,“你可是被外人取了绰号黑脸老寡妇的,娘家姓许,夫家姓槐,擅长种地的许大姐?”
“观、音、娘、娘?”许大姐挣扎着想要跪起来,晏青瓷连忙按住,“我不是观音娘娘,好吧,我是观音娘娘,咱们先去你家,我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晏青瓷决定不纠结这些细节,而是看向山下,看着终于借来挖坟工具往这跑的白泽卫,对肖琳道:“这坟是不用挖了,把她背起来,咱们先去她家瞧瞧。”
“是。”
约莫一炷香后,晏青瓷坐到了许大姐家堂屋唯一的一把靠背椅子上,许大姐被安排躺在土炕上,许大姐的儿子槐桩子跪在地上死死握着自己老娘的手,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老婆孩子被安排坐在长条凳上,一人手里捧了一个豆角野猪肉大包子啃的喷香。
晏青瓷看着那孕妇,肚子圆鼓鼓的,四肢却纤细,仿佛轻轻一折便可折断,令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个即将被胎儿吸食殆尽的木偶。
所以还用问为什么人没死就钻进坟子里去了吗?
不用问了,没得让这一家子人抬不起头来。
“许大姐,要入冬了,你这个茅草屋又破了,不能遮风挡雨也不能保暖,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去杏花村,杏花村有宿舍,分男宿舍和女宿舍,你一家子除了不能在一起,吃喝穿住我都能保证,我总共定下了十位农学研究员,九位都是老翁,我多方打听才找到了你,你要是愿意最后一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