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色微微阴沉,气温又降了些。
“嘭——”
“嘭——”
“嘭——”
三声沉闷的响动传出,守门的二兰立时紧张的盯着院门。
片刻后,院门从里面打开,晏青瓷脚步沉重的走了出来,头上的包巾和束袖襦裙上都沾了许多黑灰。
“主子可要沐浴更衣?”铃兰上前搀扶,赶忙询问。
“现在不想。”晏青瓷心情低落的道。
无数次的失败以后,不免气馁。
晏青瓷望着脚下被荒草淹没的青石子小路,道:“我随意走走,散散心。玉兰,近日京中可有什么趣闻?”
玉兰犹豫了一下。
“看你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关于我的?说说吧,我当笑话听听。”
玉兰便道:“昨日,琅琊王氏玉蓉去养济院给孤儿老人发放过冬绵服,亲手用自己的帕子给幼儿擦鼻涕,还亲自给一个瘫在榻上不能动了的老人喂食,今日茶馆里闲坐的文人雅士便都狠夸了一通,夸她爱幼敬老,善良仁爱。”
“琅琊王氏,文脉领袖,正常操作。”
“昨日惜静县主也去相国寺施粥了,砌下了九口大土灶,煮了竖筷子不倒的白米粥,城中乞丐、贫民都一窝蜂的去了,武官长聚的酒楼里便传出惜静县主贤良淑德,良善慈悲爱世人的好名声来。”
晏青瓷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她两个在打擂台吗?”
铃兰道:“怕还是主子您那日去河岸安抚役夫引起的。”
晏青瓷:“……罢了,总归孤儿老人乞丐贫民都受益了,管她们是什么目的呢。玉兰你继续说。”
“姜首辅家的嫡孙女姜子宜和梁州承宣布政使家的庶公子尤熙然定亲了,下个月成婚。茶馆酒楼里都在说,姜子宜是在黑羽叛乱的时候失了名节,不然何以名门贵女嫁庶出,还笑话尤熙然捡了破鞋。若不然,身为姜首辅的嫡孙女,太后的亲外甥女,皇后之位本该是她的。奴婢打听着的却是,龙首苑叛乱发生的时候,尤熙然把姜子宜藏在坍塌的旧殿里,二人在一处度过了一整夜,内情究竟如何,除了姜尤两家的人谁都不得而知。”
晏青瓷不予置评,行至一丛翠竹下,就在这时,晏天栋跑了来,脸上带着气恼之色,“姐姐,明日有小考,我要赶紧回书院去,为何让小丫头晴翠拦着我,不让我去?”
“因为琅琊王氏和忠烈侯府在争皇后之位,两虎相争难免殃及池鱼,何况我们晏家本就在池子里头,若非被大金龙护在爪子下头,咱们早就灰飞烟灭了。”
“我知道,咱们家有今日多亏姐姐得宠,可我不想再被骂女人裙子上的挂坠了。”晏天栋握紧拳头,少年的脖子梗着,青筋都从衣领下头蔓延上来,“姐姐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我日日夜夜用功读书就是想有朝一日金榜题名状元及第,我要向世人证明,我晏天栋有自己的本事,我不靠你也行!”
晏青瓷本就心情不佳,现在就更糟糕了,也失了耐性,“青云书院我会为你办退学,你去国子监读书也很好!”
“国子监里都是一群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庸才,哪一个能比得上山长,山长对我寄予厚望,用心栽培,我如何能让山长失望,请姐姐放我出园。”
晏天栋撩起白襕衫,双膝跪地,固执的看着晏青瓷。
晏青瓷气红了脸,呼吸都急促起来,“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不知好歹的东西!”
“很不必。”
“你只差把道不同不相为谋写在脸上了!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滚吧。”
“拜谢。”晏天栋一拱手,站起来便走。
晏青瓷气急,也转身便走,绕过假山,险些和一辆拉着枯花败草的板车碰上。
“奴该死、奴该死,求殿主娘娘恕罪。”
拉车的是个身形瘦弱的老內侍,晏青瓷见他一脸惊慌恐惧,赶忙把满心的怒火和躁意压了下去,温声道:“快起来,你在前头拉车也没长后眼,是我走路没看前头,怪我自己。你是园里侍弄花草的?”
“回禀殿主娘娘,奴是、是。”老內侍颤巍巍站了起来,连忙回答。
晏青瓷看向板车里的花木,忽的呼吸一顿,眼睛顿时亮了,赶忙走过去从一捆枯花枝里抽出了两支棉花,“咱们园子里竟有棉花?!”
老內侍已经站了起来,垂手侍立,闻言赶忙在脑海里思索“棉花”是什么花。
晏青瓷立马想到,这个时期棉花许是还不叫棉花,应该有另外的名字,于是赶忙把棉花枯枝给他看。
老內侍一瞧便小心翼翼的道:“殿主娘娘手里拿的是白、白叠子。”
“原来叫白叠子,除了这两支,园子里还有吗?”晏青瓷一边问一边赶忙去泛黄的棉花絮里扒拉棉花籽。
“有的、有的,就在西南角,栀子花圃旁边,有一大片,前两天下雨把这雪白柔软的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