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王府,大花厅上又添置了几盏落地灯,把随意坐在上首螺钿宝椅上的谢懿之映照的清清楚楚,只见他穿着一身鸦青色银丝祥云龙纹常服,脚踩一双银白色暗纹墨莲靴,玉面如仙,神情淡淡,就那么看着地上跪着的谢瑱之,“随口轻薄朕的殿主,你是当朕死了吗?”
晏青瓷愤恨的瞪着谢瑱之,“陛下,他就是想置我于死地罢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个法子。”
谢懿之看着跪在地上,腰杆子却挺的笔直的谢瑱之,顿时笑了,看向晏青瓷,道:“哦?说来听听。”
晏青瓷连忙道:“他肯定早就瞥见陛下了,所以故意对我说那样的话,就是想让陛下您误会他和我之间有暧昧,陛下您至尊至贵,肯定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暧昧,那还不是得弄死我,你看,信陵王这心思何其的歹毒,他恨我之心不死,这次得亏陛下放不下我亲自来接,要不然他肯定就用另外一种法子杀死我了,比如毒酒白绫之类的,反正陛下宠信他,也不过让他肩膀脱个臼罢了,你们真是兄友弟恭一对亲亲兄弟。”
最后一句晏青瓷实在没忍住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直接阴阳了出来,说完又有些后悔,但她把脖子一梗,爱咋地咋地吧!
谢懿之的眼睛也笑了起来,伸出手道:“过来。”
晏青瓷噘了下嘴,看着他宽大洁净朝她伸过来的手掌,还是乖乖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谢懿之一把握住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又笑望谢瑱之,“君玉,抬起头来,你回答朕,她说的对不对?”
谢瑱之缓缓抬头,看着仍旧用厌恶的眼神瞪着他的晏青瓷,冷着脸道:“皇兄遇刺,都是你这妖姬害的,我恨不得把你剁碎了喂狗!”
晏青瓷气的跳脚,“陛下遇刺,那是因为碰到役卒□□,役卒因何□□?倘若给服役的百姓足够的吃食和工钱,他们绝对是最老实最听话的一群工人,参与□□的役卒嘴里喊着暴君妖姬,我妖姬之名在后面呀,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借口罢了,你甭想把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安!”
“我打听来着,清理运河的役卒不但没有吃的和工钱,还要在这收获的季节抛下地里的活计,自带干粮去做苦役,搁我身上我也愤怒,愤怒憋在心里久了,越憋越大,有心人稍稍一挑拨就会引起大规模的□□,你甭想赖我!”
谢瑱之下死眼看着晏青瓷,把晏青瓷看的后脊背发凉,忙忙的拽着谢懿之的手摇晃,“陛下要给我做主啊,我比窦娥还冤。”
谢懿之握紧晏青瓷的手,望着谢瑱之笑出了声。
谢瑱之慌忙低下头,咬牙不语。
“朕自是信你的。”谢懿之捏捏晏青瓷柔弱无骨的小手,“朕有话和君玉说,你去门口等着。”
晏青瓷不服,憋屈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您还叫他君玉,你还对他温声软语,所以他轻薄我,他再一次的意图陷害我,想要杀死我,在您这里就又轻飘飘的过去了是吗?所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是吧?”
谢懿之用指腹轻拭去她滴落的眼泪,柔声道:“毕竟他也及时救了你和你的人。”
晏青瓷一哽,忽的想起来谢瑱之营救她的事情,气呼呼的道:“那这次就算了。”
说完快步走出去了,不打扰人家亲亲兄弟俩说私房话!
门外,一个太监整个身躯都隐匿在灯影里,如一棵巨松,倘若不是晏青瓷看见顾云绣正惴惴不安的站在旁边石阶下,冷不丁发现有个人在那里就要被吓一跳。
“青瓷,你来,我有话问你。”顾云绣看见晏青瓷出来了,连忙压低声音召唤。
晏青瓷在“巨松”脚下的石阶上坐下,冷着一张脸道:“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顾云绣畏惧于“巨松”而不敢上前,不得不稍微提高声量,道:“皇上也来了是吗?”
“是啊,现在人家兄弟俩在里头说悄悄话呢,把我赶出来了。”
“你鬓发不整,深夜至此,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哦,没什么,遇到刺杀而已。”
顾云绣登时睁大了眼,“你也遇刺了?”
“我的名声多好啊,想杀我的能绕京城好几圈吧。”
顾云绣偷瞥一眼巨松太监,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想告诉你,咱们做女子的,还是应该对一人矢志不渝才好,你可千万别再、别再……”
晏青瓷似笑非笑的看着顾云绣,“明白,县主您对信陵王矢志不渝,我就是从您身上学到的啊,所以也对陛下矢志不渝。”
“哦,对朕矢志不渝。”
晏青瓷回眸,看见兄弟俩一起出来了,赶紧站起来,忽的想起什么赶忙抓住谢懿之的手摇晃,道:“陛下,他手里攥着我年少无知时赠给他的交颈鸳鸯香囊,香囊上还坠着两颗大大的金色珍珠,您帮我要回来。”
“君玉。”谢懿之朝谢瑱之伸出手。
谢瑱之浑身一僵。
顾云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