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安福海这才轻着脚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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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殿前,廊庑上明灯璀璨,有內侍守着,殿内昏昏,只有一盏落地荷花灯立在罗汉床前,床榻上铃兰正卧在上面,她的眼睛本是闭着的,忽的一下子睁开了,但见是谢懿之进来了,慌忙起身,匍匐在地。
谢懿之没理她,兀自掀开床前帘子进去了,没一会儿就有光芒透过软烟罗帐幔散了出来。
锦绣被中,美人横卧,乌发如云散在枕上,一只雪白纤长的腿露在外面,胭脂红的小裤也因着她潇洒不羁的睡姿而掀开了大半,露着半团宣软。
不觉间,谢懿之乱了呼吸,拧了眉,在床边坐了,抬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一下子不能呼吸了,晏青瓷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但见谢懿之出现在她床前,顿时欢喜起来,探手就往床里面去摸,摸到锦匣往他怀里一塞就笑道:“陛下,给你瞧瞧我举办的玻璃异宝展览会第一日的战果,我说过要做陛下的钱袋子,就不只是用嘴说说而已,您选择不把我关进后宫,为我抗下非议,将我庇护在您的羽翼下让我能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就不能让您输。”
谢懿之随手把锦匣扔在妆镜台上,双眸直直盯着她因睡好了而显得气血旺盛,娇艳欲滴的脸,身躯昂藏,绷得有些疼了,便慢条斯理的脱下银龙袍,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晏青瓷还迷糊着,纯然夸赞,“陛下的腰真好看,劲瘦流畅,白皙紧致。”
谢懿之眸光炽热,面色清冷,抓起晏青瓷的手放在上面,“你摸摸。”
“嗯?啊……”
铃兰脚步轻且快的出了殿,正要往值房去叫人,走至廊庑中央蓦的回头,才惊觉有个内官守在殿门一侧,而她从殿门出来时却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那里,又见此人生得臂长过膝,一双手自然下垂,指节似铁,心里顿时明白,这应是陛下袋中的奇人异士,内家功夫至少高出她一个等阶,顿时不敢再看,下玉阶,进值房,不一会儿就有一班武婢随着铃兰走了出来,各自去做事,铃兰快速回到殿前,守在门侧听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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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杏花村,秋阳高照,一座青瓦泥墙的大四合院里,炊烟汩汩往天上不间断的流淌,便有浓浓饭香、肉香传播四方。
香皂作坊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群裹着蓝布花头巾的妇人女娘们就从里头鱼贯而出,每一个人都是一手握紧竹筹,一手拿竹筒碗、竹筷和木勺。
香皂工坊的管事大娘高扬着声音喊道:“大家动作快点,今日轮到咱们香皂工坊先吃,半个时辰后就轮到玻璃工坊那边的男人们了,咱们是头一茬,肉块大,肉汤多。”
工作了一上午,李二娘何姜花何豆花母女三个饿得肚子瘪瘪的,但脸上却都带着笑。
何姜花也没功夫去想自己被糟蹋过的事情,只想着,一会儿进了食堂能分得几块肉。
何豆花抱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什,紧紧跟在李二娘身后,道:“娘,我的红头绳断了,发了工钱买一根新的,行不?昨儿我出来解手瞧见货郎了,货郎的架子上有恁多好看的头绳头花,还有银簪子银耳坠子呢。”
李二娘笑道:“买!”
走在这母女三人身侧的是同宿舍的孙大娘,听着母女三个说话立马就道:“那货郎我知道,和我一个姓,村里人都叫他麻脸孙,就是本村的,我听人说,麻脸孙有算当,正在清理屋舍,要在自己家墙上开一道门开杂货铺,等月底咱们发了工钱,缺什么我领你们咱们一块去他家买。”
正说着,大食堂到了,院子里搭着一排排的草棚子,棚子下是一排排的竹桌竹凳,有六个大木桶摆在正对门的房檐下,一桶是灰乎乎的杂粮大馒头,一桶是飘着鸡蛋花的汤,一桶是清炒豆芽菜,一桶是豆角炖红烧肉,一桶是酱烧豆腐,还有一桶是杂粮米饭。
李二娘等人顿时不说话了,一双双的眼睛都盯着那桶实实在在的豆角炖红烧肉,听着号令,按着竹筹号乖乖排队,但凡有不遵规矩不听号令的,负责打饭的残疾老兵卒们一点也不废话,禀报上头,直接逐出工坊逐出杏花村,永不录用。
只此一条,便让秩序井然,偌大食堂,只有努力扒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