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使劲抠抠脸,没敢胡乱答话。
“咱们兄弟,奴家子出身,全家一起使力把我摘了出去,我熬干了心血往上爬也不过变成了个最末等的商人,以往咱们都活在泥巴地里,是下等人,现在呢,狸奴成了皇上的宠姬,咱们即将对上的可能就是那些活在云端上的权贵们,那些人个个玲珑心肝,心狠手辣,是猛虎是猎豹,咱们是什么玩意,是老鼠是虫子,甭管把咱们家的崽子往哪里藏都会被挖出来,逃不了躲不得啊,福生无量天尊。”
眼见着晏修竹把自己的脸抠出了条条血檩子,晏茂林就道:“你把脸抠烂了又能如何呢,依我说,于咱们这样的下等人而言,这等的倾灭之祸是机缘也未可知。”
晏修竹讥讽道:“小狸奴蠢的什么似得,能活几天还未可知呢,哪来的机缘。早该在小狸奴露出心悦信陵王的意思来时就斩断她的念想,咱们一开始就是错的,就不该生了妄想,几辈子为奴也没什么不好。”
晏茂林横起眉眼,冷冷道:“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
就在这时,只听外头奇楠一嗓子嚎了出来,兄弟俩立时止声,晏修竹“嚯”一下子打开门就疾奔了出去,一把把还坐在石阶上的儿子搂在了怀里。
晏茂林的反应也不慢,但见信陵王披着一件乌黑的斗篷出现在自家书斋外,顿时软着膝盖就跪下了。
“拜见王爷。”
晏修竹见状,赶忙压着儿子往地上磕头,“王爷安。”
“起吧,不要声张,里头说话。”
说罢,带着人自顾进了书斋,在晏茂林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兄弟俩心里惶惶不安,不敢怠慢,赶忙又进去跪着。
谢瑱之胡乱翻翻书案上的拜帖就嘲弄道:“都是些自寻死路之辈,你们那好闺女好侄女不过是一撮烟尘,吹一口气就散没了,还真当她能做皇妃生龙子保你们一家子的富贵不成。”
晏茂林颤着声儿道:“从未有此想,实在不敢。”
谢瑱之拿起一摞拜帖就狠狠砸了下去,砸的晏茂林“咚咚咚”的在地上使劲磕头,“草民该死,草民该死,求王爷息怒。”
晏修竹搂着儿子,脑门始终磕在地上不敢吱一声。
谢瑱之冷笑道:“你缴天之幸生出一个美貌的女儿就以为有操控的余地了,你那攀权附势的心,本王早知道,不过是不屑与你们这等人较真罢了,如今,她是得了皇上宠幸了,但她对本王做的那些事儿一旦被皇上知道,你们全家是个什么下场还用本王挑明吗。”
晏茂林兄弟早已是全身汗湿了,晏茂林急忙道:“还请王爷怜悯,指给奴才们一条生路。”
“你还算聪明,知道本王深夜来此不是吓唬你们玩的,本王亦不想和皇上的女人有什么纠缠,你想个法儿让晏青瓷出宫,我要与她当面做个了断,好让她死心,往后一心一意服侍皇上。”
晏茂林的心脏“噗通噗通”几不曾跳出嗓子眼,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
晏修竹这时颤着嗓子开口道:“王爷,青瓷丫头人在深宫,身份已大不同,不是奴才们够得着的。”
谢瑱之冷笑,“只让你们想个借口出来配合罢了,其余的自有本王使力。晏茂林,我听闻郑氏思女成疾,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晏茂林心脏一抽,急忙道:“绝无此事,贱内只是偶感风寒,已经大好了。”
就在这时,外头跑来一个婢女,她见晏茂林跪在地上,顿时也急忙跪下了。
谢瑱之面露厌恶之色。
晏茂林急忙呵斥,“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婢女吓坏了,哭道:“回老爷,太太晕死过去了。”
晏茂林闻言,立时看向谢瑱之,满目惊骇。
谢瑱之怒道:“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正好,这个借口正合适。收起你那副蠢样,本王回头送医女过来,不会要了郑氏的命。”
说罢,昂首阔步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