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略一思索,随便在门边一处方桌前坐下了。苏潇立在桌前定定站了片刻,见祝久毫无询问之意,才低低地道:“脏。”
祝久闻言一瞥,桌对面的那条长凳是不怎么干净,凳面沾了些干了的泥土,便干脆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那你过来。”
苏潇身形一僵,二话不说,径直地坐在了对面。
“……”
祝久心中莫名,但也不多计较,原因一名伙计已经笑容满面地迎过来了。他一开口,便显得极其机灵,让祝久确信自己没找错地方:“夜里好!您二位应当不是来喝酒的吧?”
祝久笑:“不喝酒我来你这酒楼做什么?”
伙计嘿了一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笑道:“您二位年轻又神气的,一个俊一个美,一瞧就是要去玉机宫的仙家,怎么会因为二两小酒在我们家委屈呢?想必,您是来问事儿的吧。”
祝久觉得有趣,从怀中摸出些银两给他:“所以你才来招呼我们。”
那伙计接了钱,笑容更灿烂了些:“咱家也是做了这么久生意的,什么样的主顾都见过!您就尽管问吧,知无不言,保证妥帖。”
说着,他还招呼其他伙计送了一壶温酒、两碟小菜上来。祝久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听过,‘罪人村’,这个村名吗?”
伙计一愣:“这地方?听过是听过,就是……”
祝久道:“就是什么?”
伙计道:“就是,这地方,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咱就不知道了。不瞒二位仙家,我小时候那会儿,城里传得特别玄乎,说得特别吓人,但谁都没见到过,也没听过有谁真的被发配去了这地方,所以……”
“哦,一个传说中的地方。”祝久从筷筒里抽出两根筷子,见还算干净,便夹起一块拍黄瓜丢进嘴里。“那你讲讲都传了些什么吧。”
伙计帮二人斟了酒,回忆道:“嗨。罪人村嘛,那就是专门收罪人的地方。像什么江洋大盗啊,山匪响马啊,都是些坏透了的亡命徒,才被扔到里面,让他们自相残杀,别来祸害城里的正常人。大概就这么传的。”
这家酒楼的下酒小菜做得很是不错,拍黄瓜酸酸辣辣,回味甘甜,又脆又嫩,吃起来很是爽口。祝久又夹一块,还把盘子往苏潇面前推了推,追问道:“还有呢?”
伙计绞尽脑汁,半天才挤出来一段:“还有就是,我听说罪人村的人,要是真的进去了,就不能再出来了。不管是回城,还是去其他的村子,都不行,就得在那里面呆一辈子。”
祝久捻着酒盏喝了一小口,这酒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酿的,果香扑鼻,晚上喝来很是舒服,手脚都跟着隐隐发暖,干脆仰头把剩余的一饮而尽。苏潇先前未动过筷,此刻看她一眼,竟默默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一口。
祝久放下杯,道:“老死村中,是吧。”
“哎,是,您说的没错。”伙计应承了几句,接着倒上酒。“罪人村的事儿,咱就知道这么点。您还有没有其他要问的?”
祝久想了想,伸筷夹起一粒盐水花生,问道:“最近,城附近的村子都有什么古怪?你讲来听听。”
伙计却笑道:“什么算古怪呢?生老病死,在咱眼里都是常事儿,这附近的村子天天都会死人,但那都很正常。”
祝久挑了挑眉,道:“天天死人,那有没有死得很邪门的?譬如能劳动玉机宫、或者其他修士的事情。”
伙计想了想,道:“您要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桩,但倒是和死人没太大关系。前一阵子,有个村子,就江对面不远的那个,他们村的都来城里买棺材,一买就是好几口。问他们给谁置办的,又不说,一个个看着病恹恹的,还算古怪吧?”
祝久道:“买棺材?”
伙计道:“是呀!您说,谁家会一次买那么多棺材的?那棺材放在家里不晦气吗?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呢。”
祝久讶异道:“会不会是他们村子有疫病?”
伙计摆手笑道:“这您就说笑了,疫病这种天大的事儿,他们一个小村子可瞒不住。”
祝久问完,便看向苏潇,示意他继续,自己埋头吃起小菜来。苏潇适才把盏里的果酒都饮尽了,正捏着小酒盏晃来晃去,若有所思,没有接茬。
那伙计十分伶俐,跑进后厨拿来一杯清水,蘸着水,在桌上画了村子的位置。祝久看着看着,却突然生出几分眼熟——
这不就是遇见江息心的村子?
她霎时回忆起来那个僵硬萧索的黄土村庄,还有行尸走肉一般的茶摊老板。耳边江息心的声音犹存,不禁喃喃:“安神咒……三天没睡……”
“您看,就是这个村子。”伙计在桌上画了个圈,点了点。
祝久回过神来,问:“这村子叫什么?”
伙计继续蘸水,写了个“祥”字,道:“祥光西起,紫气绕梁。这,便是紫祥村了。”
……
两